不过雨夜的铃之森还是充满了往日的诡异感,四周没有一点鸟兽的动静,唯有雨水滴落在叶片上,敲打在石头上的合奏声。
通口一郎谨慎地打探着四周,可是这附近没有一丝被灯火照亮的光点。但是坂田为何要挑在此处跟他会晤,对了...在品川町到处都有监视他的耳线。目前最安全的地方确实就是此处,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铃之森。
可是等待得愈久,通口一郎的心就跳得越快。因为这种等待的感觉他历历在目,如同那天他等待兄长能得胜归来。可惜最后却成了永别,通口一郎摸了摸系在腰间的太刀,这把太刀是胜元留下的遗物。通口一直觉得如果兄长当初若是没有痴迷武学的话今日兄弟俩人应该逍遥地活在伊豆半岛,而不用这副模样背负什么一族的使命和荣光。
但一切都太晚了,就好比通口终于察觉到自己的疏忽一样,太晚了。
只见一把半截身长的太刀已经架在了通口的脖子上,没错...这把刀的主人正是铃之森的天狗。
“哈哈——没想到强盗也是个守约的人。”天狗虽然面无表情,但面具下的声音还是可以让人感觉到他正在得意着。
通口一郎放下手中的头骨,他用心地将那个头骨包裹在黑布里。
“看来被你摆了一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天狗!”通口一郎冷眼地仰视着此刻握住他小命的天狗,“我真蠢,被你砍去了右手。如今又被你骗到这种地方...”
此时天狗终于摘掉了面具,原来诛杀众多生灵的人便是坂田屋的江上源次郎。
“通口,你应该感到无上光荣。你可是见证了这张面具背后秘密的活人!”源次郎满面微笑地说道,“当然你也是最后一个看见真相的人!”
源次郎手里的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了通口一郎。
可惜死的并不是通口,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通口面前。一个身着忍者服装的人,不,现在只能称作尸体的东西正横亘在源次郎和通口一郎之间。
“狩猎开始了,今晚你真正的仇家会到此处。”源次郎一边用刀顶住通口一郎的头一边拾起了黑布里的骷髅头,“这就是通口胜元的脑袋,唉...这是何等丑陋的脸蛋呀...哈哈哈。”
“可恶,你这个恶魔!别碰我兄长!”通口一郎的脖颈由于离刀刃太近而被割出了一点口子,鲜血顿时顺着白刃流了下来。
只听啪得一声,源次郎一脚就将通口踹倒在地上。“还没学乖吗,你的命有多少条都不够花!”源次郎微笑地抚摸着手中那颗光洁的头颅。
“你到底有何企图?”通口一郎的心像是被悬在半空的石头,一旦塌下来估计会全盘崩溃。
源次郎将头骨高高地抛向天空,带着一副轻松的表情笑道,“别总让我重复呀...狩猎开始了,你懂吗!”
铃之森袭人的真凶竟然是坂田屋的源次郎,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通口一郎的性命如同风中的孤烛,一族的荣光与兄弟的情谊还能否延续?
黑川军队的夜袭即将展开,众人的命运将在铃之森相互交织,这场战斗究竟谁人能赢?
当夜晚再次降临到铃之森时倾盆大雨似乎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一群雷厉风行的先遣忍者正陆续赶赴诡异的铃之森大道,但沿途的惨叫还是令他们感到胆颤惊心。任谁也猜不到天狗竟然在沿途就施行偷袭,黑影比神秘的忍者还要阴暗了几分,刀锋切割喉咙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回荡在铃之森的上空。
“糟糕,这样连铃之森的汇聚点都到不了。”一名领头的忍者侧目觑视着此刻的惨烈,一个又一个同伴莫名其妙地被割下了头颅。鲜艳的血溅洒在雨夜里为铃之森的灰暗浸染上一抹更趋诡异的色彩。
“头领,如此一来我们的任务根本无法完成!啊——”那名领头的忍者背后传来了另一名忍者的喊叫声,可惜他没能说完就背割去了头颅。
领头的忍者此时陷入了无比艰难的绝境,根据黑川氏下达的指令,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在铃之森大道的正中央等候黑川大军并参与围剿天狗的行动。但按照目前的状况而言,恐怕到达铃之森的主道时他的人马基本上就死光了。
“啊——”又是一声惊恐的吼叫,一个带着温热鲜血的脑袋从空中优雅地抛落于地。血液瞬间被雨水融合,犹如被饥渴的雨露所吞噬。
此时紧跟着头领的一名忍者高声叫道,“头领,在此地做个了断吧!”结果话一说完也被黑影切掉了脑袋,头颅飞到了头领的脚边,血水也混入了土地中,顺着雨水被带去了江河汇聚的远处。
此刻只要顺着原路就能看见一具又一具尸体横亘在那里,他们的共同点都是身首异处。忍者头领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他拔出了特制的忍刀。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手提长刀身材颇为修长的人,只不过人们更喜欢叫他天狗罢了。
忍者头领望了望四周,发现带来的人全被杀死了。他的眉头皱得很深,眼神里透露出的怒火足以恐吓到对手。
“勇而无谋,那帮死去的家伙都是被你害死的。”天狗提刀伫立在原地平静地说道。
忍者头领紧紧地握住忍刀,时有时无的闪电将雨水照映得尤为恐怖,那些藕断丝连的天之甘露此刻如同致命的弹药,一颗一颗砸痛了伤者的心灵。
天狗没有行动的意思,他手握半截长的太刀暗淡地垂在地上。“你真该对那些尸体诚心忏悔。”
“啊——我杀了你!”忍者头领已经被彻底激怒了,对于面前的杀人狂却无休止的说教更是令他怒火中烧。但是直驱的忍刀并未如愿以偿地刺进天狗的喉咙,明明只是相距几毫米便能杀死对手了。忍者头目不甘心地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插入其心脏的太刀,原来在忍者头领冲向天狗的时候,对方已经平举起那把暗淡的太刀,在黑黢的雨夜忍者因愤怒而难以觉察到对手轻微的举措。这一刀是忍者头目自己送上肉身被砍到的,鲜血同时顺着狭长的刀刃与雨水融为一体。
“冷静一点蠢货,你和你的人都只不过是这盘棋的棋子。”天狗镇定地笑道,“安心地死去吧。”
此时铃之森的雨夜又重归于常,一场腥风血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如梦似幻般虚无缥缈。战场上虽然横亘着无数尸体,但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雨水中还混浊着几许血腥味,估计很难让人相信这场战斗才刚刚结束。
“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恶魔。”通口一郎从铃之森的暗处缓缓地走了出来,却说当时虽遭到源次郎的偷袭,但自己并没有被取走性命。躲过一劫的通口一郎之所以此刻不选择逃跑其实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大哥胜元的骷髅头被源次郎夺去了,以此为要挟他只能屈从于天狗;其二是今夜趁着天狗与黑川氏的酣战他可以借机取走仇敌黑川直人的脑袋。
戴着面具的源次郎如同真正的妖孽一般邪笑道,“你也不过是只名副其实的豺狼罢了,闻到肉的味道才跑过来凑热闹。”
通口一郎并不感到惊讶,他明白今晚的一切都是天狗设计好的游戏。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原先天狗的计划在执行,因此被源次郎猜透心思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我无意与你纠缠,现在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的敌人只有黑川氏!”通口一郎朝着天狗拔出了系在腰间的太刀,他的左手至今还不能熟练地掌握刀法,其实他很清楚凭自己的实力根本帮不上天狗。
“哈哈——我们的敌人?哈哈...你别让我笑疼肚子呀,就凭你的刀连躺在这里的忍者都对付不了,你想杀死黑川直人?哈哈哈——”源次郎带着独有的邪恶笑道。
不行,自己的小算盘全被对手识破了。但是为什么天狗不杀死自己却用大哥的头颅来胁迫自己呢?明明没法成为战斗力,可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性命,通口一郎苦思不得其解,他越来越惧怕眼前戴着天狗面具的男子了。
“你很困惑吧...为什么此刻还能安然无事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源次郎将太刀归入鞘中继续说道,“可惜,我不会告诉你答案。哈哈哈——”
通口一郎此刻也被天狗激怒了,这种杀人如麻的恶魔竟做些玩弄人命的事情。他气得发抖的左手紧紧地握住太刀不肯有一丝的松懈,他由衷希望自己能够刺死眼前的杀人魔王。
“还是把你的刀收回去吧,被雨淋得太久可是会生锈变钝的。”源次郎笑嘻嘻地说道。
通口一郎举着太刀直指天狗,“告诉我!你有什么企图!你说过再过一会黑川直人就会率领大军抵达此处,你究竟想让我干什么?”
“哼——冷静点,作为强盗连握着太刀都会发抖。就凭这点程度是伤不到黑川直人的,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吗?”源次郎丝毫不担心对方的刀会砍到自己。
黑川直人的脑袋通口一郎当然想要,确实...比起天狗的头颅,此刻自己更应该借此机会取走黑川直人的性命。目前的情形天狗必定早有打算,自己只要借机夺取他们任何一人的性命就够了。不过只能杀死天狗就没有意义了,毕竟自己的真正仇敌依旧是夺走一族荣光和大哥性命的黑川直人!
铃之森的大雨还在持续,只不过水汽弥漫的森林里慢慢地被雾气包围住了。从派出忍者先遣部队的那一刻起,永仓新八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虽然这支忍者部队并不直属于黑川氏但作为诱饵被骗去铃之森这对于新八来说还是太过残酷了。
冲田总司似乎已猜透了新八的心思,“作为武士你应该感到自豪,我们的战斗是光明磊落的。而那群忍者只能活在黑暗中,当然最后必定也会死在暗处...”
“这我也明白,但是身为此次行动的队长你我难道不该为此感到羞愧吗?”永仓新八凝视着眼前黑压压的铃之森漠然说道,“我们已经走入了某个陷阱,莫名其妙地担负起如此重大的使命。”
却说黑川直人在派出忍者先遣部队后不久也率领着本部的军队赶到了铃之森的外围,他们像一群饥肠辘辘的豺狼,猎物就是躲在林子里的天狗。一场狩猎行动即将展开,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前方黑黢无声的铃之森。
“先遣队去了多久?”骑着千里骓的黑川直人对身后的侍从问道。
那位侍从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恭敬地说道,“回禀馆主,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铃之森的主道了。”
“好,时机成熟了。”黑川直人拉紧缰绳,座下的千里骓发出了几声嘶鸣。
作为队长的永仓新八和冲田总司纷纷将系在腰间的太刀拔了出来,对于见识过天狗剑术的他们而言,一旦进入此处手中的太刀绝对不能离手。只见他们身后也站着黑压压的一堆士卒,这些武士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只听雨夜里他们的刀与雨的碰撞演奏着绝妙的节奏。
此时领头的黑川直人骑着马走近了永仓新八,“永仓队长,你觉得今夜胜算几何?”
永仓望着眼前黑黢无声的铃之森,心里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惧。也许是在之前的护卫商旅的任务里留下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的缘故,此刻永仓新八竟然没有再次面对天狗的勇气。“黑川馆主,今晚一战究竟胜负几何这我也思不透想不明。”
听后冷笑着的黑川直人又走到冲田总司面前说道,“方才永仓队长对今夜的围剿没有把握,我想听听冲田队长你的想法。”
冲田总司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略带邪恶的笑意,不过他并没有去眺望远处的铃之森,他的眼睛停留在被积雨云缠绕着的天空说道,“馆主大人,如果这场雨不停下来的话也许我们会输。”
“你...”黑川直人为冲田总司意外的回答感到惊讶不已,“哈哈——之前我还以为唯有冲田队长能够猜透我的心思,听完你这番话我才明白你也是永仓之流。无谋啊...”
“馆主大人,在下并不惧怕天狗的淫威。论他剑法再高强也终究是一个凡人,在大军面前不堪一击。但敌在暗我在明,今日的铃之森对于我军而言真可谓是凶多吉少。”冲田总司笑呵呵地说道,“当然,如果馆主您执意要杀入林子。在下也必会舍命相陪!”
黑川直人背对着冲田冷语相道,“那么冲田队长为何认为此时攻入必会败北?我军已派出忍者部队,在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下天狗可谓是瓮中之鳖。加之天狗好斗的心性,我认为今夜反而是消灭他的最佳时机。”
“唉...馆主大人,恕在下直言。请问馆主大人可曾到过雨夜的铃之森?”冲田总司面带微笑地说道。
黑川直人听后急忙转过身子对冲田问道,“雨夜的铃之森,此话有何深意?”
“实不相瞒,馆主大人...这场雨从早晨您颁布征讨令时起,下到现在已经积聚起颇多湿气。此后雨将渐止,铃之森内浓重的湿气积而难散,此时已经形成了浓厚的迷雾。黑川馆主,切记敌在暗我在明!太过小看天狗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冲田一口气将自己的见解讲完后,只见黑川若有所思地低声沉吟着,“湿气难散积聚为雾,此时若突入林中则...”
“哈哈哈——冲田队长果然是个久经沙场的武士,吾辈真是佩服!确实是敌在暗我在明呀!”黑川直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最痛恶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从来都是别人上自己的当,今日差点败在敌人的计策上真可谓是莫大的羞辱。
“永仓队长,不妨把你的想法也说给我听听。”黑川直人此刻倒是对新八的判断产生了一丝兴趣。
新八注视着手中闪烁中寒光的刀刃说道,“正如之前所说的,在下曾于天狗正面交过手。他的理智残酷令在下胆颤心惊,因此今晚再战铃之森吾辈并无窃喜的感觉。相反,那种随时都会送命的感觉相比之下反而更加强烈!这可以说是武士刀的直觉!”
“武士刀的直觉?”黑川直人反复品味着新八的话,他冷峻地面庞此刻显得愈发严肃。
“哈哈哈——今夜能听见两位队长如此精彩的解释也算是没有白走一趟了。”黑川直人驱着胯下的千里骓继续说道,“不过,我意已决。放心吧各位,这场游戏我是不会认输的。”
“通令全军,向铃之森进发!”黑川直人朝着身后的士卒高声怒吼道。
“嘿!嘿!嘿!”所有人都开始兴奋地摩拳擦掌起来,一把把白刃都在雨水的洗礼下现出一副饥饿的摸样,它们都在渴望着切开肉体的快感。
冲田总司凝视着仍未消停的雨水无奈地对新八笑道,“哎呀...永仓队长,馆主大人还是执意要挑战有难度的选项。看来今夜要来场恶战了!”
永仓新八本来就反对冒雨驱至铃之森的计划,对他而言,能一对一的打败天狗才是他最大的愿望。
不过当黑川的大军压至铃之森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愈发惊恐。只见沿途到处瘫倒着先遣部队的尸体,那些忍者全被割去了脑袋,从头颅断裂之处可以清楚地发觉这都是一刀所致的伤口,因为断面没有多余的瑕疵,全部都是一刀斩断的。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或许就是天狗故意这样安排的把戏,因为沿途四散着忍者的尸体,并且这其中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如此一来军心必定涣散,待军队赶到铃之森的主道之后估计已无心恋战。
黑川直人此时更是怒火中烧,原来派遣这支忍者部队一方面是为了探明天狗的实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消耗天狗的气力。但按照眼前的景象来判断的话,可见天狗的本事确实远非常人所能及,估计手下的士卒已经被天狗的威力彻底震慑住了。如今的形势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一旦敌人从浓雾中展开偷袭黑川军必会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但此刻最糟糕的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每向前走近几步就会突然发现一具躺在途中的尸体这更是令人胆战心惊。“全军听令,前排足轻聚拢为盾以防敌袭,后排弓兵满弓向前试发!”黑川直人举起手中的太刀向队伍发起了号令。顿时所有兵卒都有条不紊地按照指令排成两大列,前排成半圆形后排则站成了矩形,只听“嗖嗖”的几声响,一支支箭矢从满弓中被强有力地射想了前方的迷雾中。
不过远处并没有传出任何喊叫声,唯有箭矢射入土中的闷声回荡在静谧的雨夜里。
“好,就保持这个状态。队伍向前急行军,每五十步前排守卫顿步防守,后排弓兵则放急矢!”黑川直人抽了一下马鞭对士卒们高声喊道,“给我前进!”
“嘿,嘿,嘿!”士卒们发出整齐的吼声,整个部队就这样谨慎地行进在迷雾缠绕的铃之森。
此时永仓新八和冲田总司则守护在黑川直人身边,他们都用布条把自己的手紧紧地与太刀捆绑在一起,如此一来一旦作战开始就不会出现太刀脱手的险情。跑动中的士卒响奏着甲胄晃动以及草鞋踩在泥泞道途中的声音,但是这样有节奏的声响并未延续太长时间。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竟然从迷雾中射向了黑川军。前排的一名士卒立刻应声而倒,由于箭矢来势汹涌,强大的力道直接射穿了那名士卒的甲胄,一支带着心脏的箭矢深深地插入了死者身后的土壤里,细心一看那颗被箭矢贯穿的心脏竟然还在跳跃着。
“啊——”那声喊叫仿佛是迟来的警报,死去的士卒来不及喊完就彻底断气了。
“不要慌张,前排部队小心四周,后排弓兵快放箭!”黑川直人也被眼前恐怖的一幕惊呆了,天狗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力!
“给我射!”黑川直人也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弓箭朝着敌袭的方向拉弓上弦,“我要天狗死无全尸!”
但是一阵箭雨过后浓雾中并无一声中箭的征兆,没有叫喊声就意味着天狗毫发无伤。莫非他射了一箭就立刻潜入了周边的丛林了,黑川直人谨慎地查视着四周的情形。也许天狗会从周围突然发起偷袭...
可是天狗并没给黑川直人太多思考的时间,只听又是嗖的一声,从同一个方向又射了一支箭矢过来。“啊——”黑川军中又有一名倒霉的士卒应声而倒,对手的手段同刚才一样残忍,心脏也被这支箭矢贯穿了。此刻黑川直人真可谓是怒不可遏,到目前为止天狗一直躲在暗处杀伐他的手下,死无全尸却都验证在自己的军队上,那些被砍去脑袋的忍者以及方才被射穿心脏的士卒,他们的尸体无一保全。
黑川直人握紧手中的刀想一口气冲出去,却被身旁的冲田总司及时拦住了。“馆主大人,你若是冲出去就中了敌人的奸计了。他前方百计地激怒你就是要你一人出去给他当靶子,你一死形如黑川军全灭呀!”
“恩...啊!天狗这家伙,抓到他一定要碎尸万段!”黑川直人收回悬在半空的缰绳说道。
“馆主大人!我愿前去揪住天狗,当我缠住他时你只管朝着我们放箭!”永仓新八提刀冲出了军阵。
黑川直人看着闯入迷雾中的永仓新八心里难挡百般滋味,“冲田队长,永仓一人迎敌恐怕力不从心,你不去助其一臂之力?”
“不可,我和永仓若全都离开此处那馆主无疑会陷入危机!”冲田总司邪笑地看着浓雾弥漫的远处,“还是让永仓队长一人去吧!”
“馆主大人,我们也愿同往迎敌!”只见前排的几位士卒不待黑川允许全都冲进了前方的迷雾中。
可是过了好一阵远去的永仓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黑川军在焦虑中不安地等待着战况的变化。但铃之森的雨夜并没有保佑黑川直人,只见过不多久从黑川军的背面射来了许多箭矢。“啊啊——”一声声痛苦的哀叫让全军陷入了乱局。
“怎么回事?冲田队长!我军背后竟然还有敌袭!”黑川直人急忙转过马头,此时有好几支箭矢朝着他射来过来,若不是几个士卒扑上身子替他挡住的话估计死去的便是黑川本人了。
“糟糕!馆主大人,我们彻底中计了。看来天狗这个家伙来头不小呀,如此多的箭矢肯定不是一人所为,没想到他早有人马埋伏于此!”冲田挥舞着手中的太刀帮助黑川直人挡掉了许多箭矢的攻击。
“退后,前后排调换位置,弓兵准备迎击!”黑川直人此刻虽然慌张但也能保持冷静地思考,这一晚确实凶多吉少。
只听嗖的几声之后埋伏在原路的敌军阵营里也不时地传出中箭的喊叫声。如此一来,在迷雾中无法探清对方虚实的两军只能隔着浓雾相互比拼弓箭的射程。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两军的阵营里接连地响奏着。
“馆主大人,看来敌人的弓兵更占优势。如今不明敌军的情况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率步卒冲进敌阵先行掩杀。馆主您率弓兵紧随其后,今夜不宜在此久留,我们先行撤回品川方为上策!”冲田脚下的箭矢已经越积越多,但敌军似乎还有使不完的弓箭似的,箭雨混杂在铃之森的雨夜里顺势而来。
黑川直人回望着眼前的战况,由于处处受制,这场战斗就算黑川军数量占优此刻也无法顺利打败敌军。若再久留此处也许还会中伏,与其等死倒不如先退回御馆再作商议。
“全军听令!前排步卒跟随冲田队长突袭敌阵,弓兵随我掩护他们。全军向品川撤退!”黑川的嘶吼声不知在今夜回荡了几遍。
“给我杀出去!”冲田总司总算收起了笑意,此刻他手里的太刀泛着凄寒的杀气。铃之森的雨夜之战的成败不知从何时起就被躲在暗处的天狗牢牢地掌控在手中,黑川直人最初的计划真可谓是全无用武之地。相反,不但没有对天狗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黑川氏自身的实力反倒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从背后偷袭黑川军的人马同样也是来历不明,对于此刻的黑川而言这场战斗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如果这支偷袭黑川军的部队是天狗的部下,那么这个躲在铃之森袭击商旅的杀人狂就不能再同日而言了。倘若这支部队真是天狗设下的陷阱,那么这样也就暴露了天狗一直以来所隐瞒的真是意图——他真正想杀的人其实就是黑川本人。
但是假如这支部队与天狗没有任何干系的话,这对于黑川氏也绝非好事。也许背后还有什么人物在操控着这一切。天狗、铃之森的夜战,这一切都是有人预先设置好的陷阱,它装作一个瘸腿的弱者向黑川直人袒露着自己的怯懦,并成功地引诱黑川军咬上鲜美却饱含剧毒的诱饵。
黑川直人望着眼前飞奔而出的冲田总司以及若干替他挡着箭雨的士卒不禁感到全身发颤。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太过轻敌太过自信造成的话,那下地狱的应该是我自己!黑川直人举起握在手中的太刀向阴晦的雨夜吼道“天狗,我黑川誓必杀你!”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冲田总司已经率领先头部队绕过迷雾冲进了敌阵,但站在冲田面前的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景象。没有嘶吼的战马,没有整军待发的士卒,有的只是一群拿着猎弓、衣裳不整的村民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的冲田失去了往日平静的面容,他怒目仇视着挡在眼前的杂兵吼道,“给我全部杀掉!杀掉这些胆大妄为的刁民!”
原本站在冲田身后担心被敌军包围的士卒都举起手中的太刀冲向了那群站在那儿吃惊不已的村民并死命拼杀了起来。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偷袭的他的村民似乎要比冲田总司还要吃惊,他们全都没有反应过来,靠前的村民已经被愤怒的武士砍去了脑袋。
太奇怪了,冲田总司目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到一丝发颤。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为什么这些偷袭黑川军的刁民一个都不躲开?
结果待黑川军杀了好一阵后,后面的村民才开始惊恐地嘶吼了起来。这之后大多数村民都扔下了手中的猎弓抱头鼠窜地逃出了林子,有些村民则怒不可遏地拉着手中的猎弓继续与黑川军相抗衡。但毕竟只是一群毫无组织纪律的普通人,酣战不久就宣告结束了,只见敌阵中躺着众多毫不躲闪就被砍死的村民,剩下的一些全都战败而逃。
冲田总司仍旧紧皱着眉头,这一切确实太奇怪了。他们看见黑川军为何都感到如此惊讶,为何面对黑川军的进攻毫不躲闪,为何剩下的人都不战而逃?
“真是糟糕透了!”冲田总司将全部的事件串联后忽然惊叫道,“全军赶快随我前去拯救馆主大人!我们上当了,这帮人都被天狗利用了!”
当冲田总司指挥着士卒前去掩杀敌军时,黑川直人本想率领余下的弓兵前去支援冲田的部队。可惜,雨夜里最后的敌人挡住了黑川军后撤的道路。
按个戴着天狗面具的男子提着半截身长的太刀屹立在迷雾缠绕的铃之森的大道上,他那把细长的白刃随着风雨散发出令人惧怕的惊人杀气。
“等这一天真是太久了,高贵的馆主大人!”天狗冰冷的话语里无法听出一丝尊敬之感,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今晚真是一场有趣的狩猎行动,不是吗?”
此刻黑川直人的身前已经有许多士卒争相挡在前面了,所有人都能切身体会到天狗的残忍和冷酷,虽然刀未至,但是念已达。士卒们拉弓满弦,神情都严肃至极。
“哈哈——别摆出这样一幅可怕的表情看着我。”天狗继续阴险地笑道,“我只不过一人,而你们有数百人,感到害怕的应该是我!”
“可恶!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黑川直人扬起马鞭提起太刀冲向了天狗。
不过前排的士卒并没有让道的意思,站在黑川身旁的士卒赶紧拦住进入冲锋状态的千里骓。只听嗖的一声齐射,百来支箭矢已经射向了浓雾中的天狗。
但是雨夜里独有放空箭的声响却难闻天狗的哀嚎,这次还是没能伤到天狗分毫。只见提着太刀的天狗已经借着迷雾杀入了黑川直人的护卫队,飞扬飘洒的鲜血只在铃之森的雨夜里绽放了片刻,那些迷人的血色瞬间就会被雨水稀释掉,血流进雨里,雨洒入土地。
“啊——”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地奏响在铃之森的上空,迷雾中士卒们伸手不见五指为了自保只能听着声响胡乱砍杀。其实很多死去的士卒并不是死于天狗刀下,更多的人都是死在混乱的防守中。
人们相互践踏着彼此,就因为人群里混入了一个恶鬼。他无声无息地到处溅血,而所到之处无不惊恐万分,杀戮就像投入湖水中的石子,一旦投入了平静的湖中,就难免会掀起一阵阵涟漪。那些血泪就是这一圈圈向四周泛滥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别自乱阵脚!”黑川直人此刻已经无法控制如此混乱的场面了,天狗虽然只有一人,但士卒却无不惧怕他。正所谓勇怯在谋,强弱在势。不明真相被天狗耍的团团转的黑川军既是无谋之辈,则难以勇敢抗敌。此时天狗占尽天时地利,黑川军人心不和只能任其宰割。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黑川直人!我要的是你的命!”天狗提着太刀已经杀近了黑川护卫军的中央,他那把舔舐着鲜血的太刀此刻正朝向骑在马上的黑川直人砍去。
一夜惊魂,尔虞我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铃之森的夜战莫非黑川军全败?
一人敌百,天狗能否如愿以偿地取走黑川直人的脑袋?
二人同心,被调虎离山的永仓新八和冲田总司能否及时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