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维桑回来的正是时候,乔海合前不久收到京都那边的消息,当即在自己办公室开了个小会,提起了fiin主导的町屋改造项目。
“如果有适宜商用的模板,我们得抢先拿下合作权。维桑,正好你负责那边的市场,这个项目后期由你来跟进。”
乔维桑手中一顿,敲击键盘记了下来。
乔海合又对着乔锦榆说:“你现在还是以学校为主,不用来得这么勤,有什么问题,直接打电话来问,不要只知道联系你姐姐,你看看你哥,独立得很,凡事凭实力说话,你要向他学习。”
乔海合说完后看了乔维桑一眼,对方盯着笔电屏幕,对这话没什么反应。
他有点忐忑。本想着等到大儿子度假回来,心情放松的情况下告诉他贺家和乔榕的事儿,可是现在看来,乔维桑一回来就很认真地投入了工作状态,丝毫不带喘气的。
他只得抛出烟雾弹。
“维桑,你和徐菲,相处得怎样了?”乔海合只听说徐菲来找过乔维桑,其他方面一律不知,“徐家在缙安的影响力不可小觑,那姑娘自身条件也好,你不要眼光太高。”
乔维桑头也不抬:“爸,这方面不劳您费心。”
乔海合被噎了一下,顺着他的话,试探道:“也好,你的情况,我倒是不急,只是你妹妹教我发愁。一桩好姻缘摆在面前,多少人抢都抢不来,她竟然一点不感兴趣。”
乔维桑和乔锦榆的视线同时钉到了乔海合脸上,乔锦榆问:“我没记错的话,姐姐之前相亲不是没相上吗?”
“不是那个人。”乔海合叹着气,“现在是贺家那位建筑师看中了她,指名要把她加入自己的团队。”
乔维桑一个用力错按了空格键,清脆的一声很突兀,犹如空气爆破。
乔锦榆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连忙问道:“什么?难道她不是自愿去京都的?”
乔海合微滞,不知如何开口。
要他当着俩儿子面亲口说是自己要求乔榕去的,他这张老脸承受不了。
他停顿了半刻,犹豫道:“我跟她提了这件事,她自己也同意了。”
乔维桑听到这句话,心头那股火焰呲溜一下被划燃,烧得他额头发紧,胸腔一口浊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姐姐自己愿意就好……”乔锦榆拧住眉,语气失落,“可是她都不告诉我。”
乔维桑阖上电脑起身:“我待会有部门会议,先走了。”
乔海合一直暗中专注着乔维桑的神情,见他隐有怒意,更是心虚又无奈。
他叫住乔维桑。
“维桑,爸爸知道你和榕榕从小关系就好,但是她终归要选择一个去处,你不要做傻事。”
乔维桑背对着他:“爸,我想你应该知道贺家的风气。”
乔海合避开乔锦榆忽而警觉的视线,捏了捏眉心。
“所以我让你负责和那边接洽,正好可以帮你妹妹把关,如果她觉得对方不合适,你作为哥哥,好帮她拒绝。但是,如果她能和那个人处好关系,爸希望你不要给妹妹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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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乔海合的办公室,乔锦榆在走廊里拦住了乔维桑。
“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贺家风气怎么了?”
“这种问题,随便在缙安某个论坛搜一下就有答案。”
说完乔维桑就要走。
乔锦榆掏出手机一番操作,在某个八卦网站里找到一些关键信息,他看了两眼,捕捉到一些不干不净的形容词,脸色很难看的关掉了页面。
他紧走两步,不依不饶跟在乔维桑后面,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如果贺家那些传闻是真的,恶劣程度也比不上你做的事情。”
乔维桑听了懒得接话,但还是提醒道:“我建议你先回去把那些信息看完,不求甚解不是好习惯。”
乔锦榆咬牙道:“不要以为爸说了那些话,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我现在可以立马让爸爸改变主意。”
乔维桑云淡风轻:“你改不了。”
“要不要试试?”
“如果不让我去,难道交给你负责?”
乔锦榆哑了口,又立马反驳:“这么大一家公司就没有其他人了?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我本来就很重要。”乔维桑说的毫无炫耀之意,语气就像在陈述某个普遍事实,“有些量级的订单,只有我能拿下,有些重要合作,也只有我敢去拉拢。”
他看向乔锦榆:“不过,我很期待你成长到比我厉害的那天。”
乔锦榆被这句话里的真诚,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厌倦感震住了,他没敢再和他哥呛声。
电梯停下,乔维桑当先走出,乔锦榆在他身后说:“你要记住她是你的妹妹,记住你们的关系,如果被妈妈知道了,你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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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月,京都连续落了一周的雨,气温缓缓降了下来,穿了线衫都觉得不够暖和。乔榕最近总是打喷嚏,趁着还没有出现其他症状,连忙换了件厚外套防备着。
她负责采购,不至于整天待在工地,可是平时隔叁差五核对货物也得去待上大半天。町屋本就蓄不住热气,更不用说处处漏风的未完成建筑,手脚一旦冷下来更是喷嚏不断,那位女同事帮她倒了杯热茶,心酸又好笑地问:“是不是有人在想你?”
乔榕摇摇头,接过热水小口啜饮。
正好贺轶出现在门洞里,墨绿色风衣凝着一层细细的雨滴。
他一进屋发现乔榕也在,脸上就露出了笑。
乔榕被他这么一看,头皮发麻,喷嚏也忘了打。
“真灵啊,看来是我猜对啦。”女同事玩笑道。
乔榕说:“也有可能是在偷偷骂我。”
比如乔维桑。
失联这么久,仅仅回了她一个微笑表情,简直太糊弄人了。
乔榕暂时没搭理他。
这天下午开会的时候,贺轶宣布了一件让乔榕感到开心的事情。
这个项目本来申请了四栋可改装建筑,当地政府临时收回了面积最大的那一栋,所以现在的工作量缩减了至少叁成。
最初动工的那套房子已经开始收尾工作,第二栋也步入了正轨,乔榕推算着时间,觉得自己大概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回国。
晚上她和付佩华视频聊天,说:“妈,您想来玩的话,就定在下个月吧,正好是枫叶红透的时候,肯定很漂亮。”
“下个月你不用上班吗?”
“项目有点变动,您放心,我那会肯定闲下来了。”
“除非你的时间不冲突……”
乔榕趴在手机前面,冲她微微一笑:“妈妈,不要担心麻烦我,只要您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挂断电话没多久,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冗长闷雷,紧接着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
屋内寂静到没有生机,乔榕抬起头,一动不动坐在餐桌边,闷闷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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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听了乔海合那一席话,又有个弟弟总在闹腾,乔维桑整天都心不在焉。
就算手机里有那么多来自乔榕的消息,他也无法安定,甚至觉得那全是妹妹刻意营造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