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赶忙道谢。
最终,这两首他们都没法全部记起来,只记下了六七成的样子,但宋棠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
那些唱词,一字一句,都如此地打动着她的心,让她有种已与方十六郎神交已久的感觉。
这是奇怪的,仿佛这世上有一个人,他所感怀的,所渴望的,所惦念的,所忧心的,正好都是自己所思所想的一样,因此即使从未谋面,也不知对方年龄和模样,却觉得彼此的心很近,很近。
宋棠只觉手中这几张纸便是一个人的一颗心,他将它捧出了,她正好也读懂了。
这种懂得让她感觉舒服,因为她知道她也许此生都不会见到方十六郎本人,不会跟他本上有任何实质性的牵扯,那么她便可以一直这么静静地欣赏他的作品,一直猜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将这几张纸折叠好放进了口袋,诚挚地向萧遥和标哥再次道谢。
一行人又继续上路。
途中,萧遥对宋棠说:“童姐姐,如果你有兴趣,哪天到我们那走走吧,我让姑姑安排你跟方十六郎见个面,我想你们肯定很投缘。”
宋棠在听了方十六郎的小曲后所显露的发自内心的喜欢让她相信宋棠一定是懂得并欣赏它们的,那么,她相信宋棠也肯定会跟它们的创作者有话可聊。
宋棠听了不禁脸上一红,心里却也承认她说得对。
但是宋棠并没有想过要见他本人。
这也是奇怪的,明明心里对那人产生了如遇故知之感,却并不想真的见到他。
宋棠于是摇摇头道:“见倒是不必,只是如果你见到他,不妨告诉他有个人很喜欢他写的小曲,让他继续努力。”
萧遥愣了一下才点头。
她本以为宋棠会向她打听方十六郎的年龄、家世及长相的。
不过她不问也好,因为萧遥其实也不知道,萧遥也没见过方十六郎本人,且也不知道他的年龄和家世。
说起来,萧遥倒也挺想认识一下方十六郎的,上次她去临江茶楼喝茶时就跟姑姑萧燕娘说起这事,哪知萧燕娘断然拒绝道:“不是我不想介绍你们认识,而是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人家根本就不会见你。”
一句话弄得萧遥尴尬不已,皱眉道:“那他是什么人?是王孙还是贵胄?”
没想到萧燕娘爽快应道:“还真是贵不可言。”
萧遥就不懂了,一个贵不可言的人还需要卖字?
但是还没等她想明白,萧燕娘便拉她到一旁帮忙算账去了。
所以萧遥觉得自己方才跟宋棠那一说也实在是大空话,宋棠要想进平王的藩地并不容易,就更别说要见藩地里面的谁谁了,因此萧遥又忙加了一句道:“也对,未必自己欣赏的人就一定要见到,有时候反而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才美。”
宋棠笑着点点头。
到得洛邑城,一行人一起吃了个饭,然后便分开了。
两队人马分开没多久,方桐和一名锦衣卫便换了衣装易了容骑着马悄悄地尾随着腾威镖局。
为了不让腾威镖局的人察觉,他们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是又保证对方是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和宋棠这队人分开后,标哥问萧遥:“小主,昨晚为何不行动?”
萧遥:“他们既然不是为了偷我们的货,那就算了吧。”
标哥:“不是想偷是什么?也许只是后来觉得不好偷才放弃的吧。”
萧遥:“他们应该是在查案?”
标哥惊讶道:“查案?”
这又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萧遥便解释道:“前几天我收到风,说皇宫博物馆馆长之女主动向皇上请求参与查案。宋馆长之女的双脚患有怪病,昨晚我便特意以想帮她看脚为由看了她的脚,发现确实是得了怪病,所以可以肯定她就是宋馆长之女。”
这下标哥明白了,点头道:“哦,那就算了吧。”
标哥忽然又想到什么,降低声音道:“也不知他们看了箱里的货之后怎么想。”
萧遥:“从他们的神色看,应该还是不太确实是否是他们要找的那件,因此他们很有可能会派人跟着我们。”
标哥顿时又急了,道:“那怎么办?”
萧遥挑挑眉说:“就让他们跟着呗,反正他们没弄明白之前想必也不会死心。”
标哥点点头。
走了一段路,萧遥叹气道:“那宋姑娘,我看她那双腿的病情颇严重,恐怕命不久矣。”
标哥听了也不免有些难过,便安慰道:“这种事我们想帮也帮不了,小主就别多想了。”
萧遥:“我只是觉得可惜,她这样的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