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好多话,因为不想给宋棠造成压力,不想宋棠难过,龚夫人忍住不说。
但是泪水却一直不断。
为了掩饰心情,龚夫人问:“李师傅和师兄们待你可好?”
宋棠连连点头道:“多得他们的照顾,这些年我在山上过得挺好的。”
龚夫人便放心一笑,道:“李师傅和你爷爷是至交,所以你阿爹才敢把你送到那里去。”
除了宋棠之外,李衍的弟子都是男性。
当年,宋燕和也是斟酌了很久才把宋棠送到那里去的,并且每年都会亲自到云雾山去看望女儿一次。无论多忙也会抽时间去。
龚夫人亲自给宋棠倒了杯水,道:“跟我说说你这次进宫见皇上的事吧。”
宋棠遂将自己跟皇帝谈条件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龚夫人讲了。
得知宋棠现在得和大理寺的人比查案的速度,龚夫人的脸都白了,她死死地盯着宋棠看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胸口不断地起伏着,艰难地说:“皇上这一招实在是......”
然后她又看向宋棠,一脸担忧道:“你一个弱女子家怎么跟大理寺比呢?”
她真没想到沉静如水、文静柔弱的宋棠竟然敢跟皇帝谈条件。
五年不见,孩子人长大了,胆子也大了。
见母亲担忧,宋棠忙轻抚着她的肩头说:“反正走一步是一步吧,您也别太操心。”
龚夫人摇头,道:“我知道你的用意是好的,可是你现在这样就等于把自己逼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也不知大理寺卿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玩阴的。但是即使不玩阴的,实力和人力上也都远远胜过宋棠。
龚夫人真是越想越心惊胆跳,胸口便起伏得更厉害了。
她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对于女儿亲手将自己送入险境一事让她非常的慌乱。
倒不是不能接受失败,而是不能承受女儿明知这场仗没有赢的胜算还要去拼一把。
真不知宋棠的这份孤勇遗传于谁。
宋燕和是个低调认真、刚正不阿,视规矩比天大的人,她是个温和内敛、循规蹈矩的人,显然,宋棠的性子跟他们都不像。
她隐约觉得,是宋棠这十七年的病痛塑造了她与外貌反差如此大的性格。
想到女儿接下来可能会经历的危险和挑战,她就觉得好像那些无形的重担一下子都压在她的身上了一样。
倒是宋棠镇定,紧握着她的手说:“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了,望母亲不要多想,安心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龚夫人点头,慢慢冷静了下来。
虽然知道宋棠此举太过危险,但她同时也为自己的女儿在关键时刻这般勇敢而感到欣慰和自豪。
她觉得,在这件事上,女儿的表现比很多身体康健的人强多了。
女儿的这份勇敢也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因此原本病弱的身体也突然多了些力量。
然而,这种感觉没过多久就被担忧所取代了。
她还是很担忧,她没法不担忧。
一个每天都得花很多时间来应付病痛的弱女子,她将如何查此案?天地辽阔,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那只鼎?
有的时候,不是人让人感到绝望,而是这世界让人感到绝望。
至少此刻的龚夫人是这样的一种心情。
于是龚夫人压低声音问:“你打算怎么查?”
这时外头忽然有人敲门。
龚夫人忙把接下来的话止住,让桂香去开门。
门开了,一名门卫打扮的男子朝屋内看了看,说:“三刻钟的探视时间要到了,你们抓紧时间吧。”
龚夫人:“好。”
待那人走开,龚夫人立即抓住宋棠的手,要宋棠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宋棠便将她明天要去见张公公,见完张公公后再去见关在大牢里的守馆员郁清和张文绶的计划跟她说了。
龚夫人忙问她可否趁机见见宋燕和。
宋棠摇头:“我有向皇上申请,但是皇上断然拒绝了。”
龚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然后让红莲和桂香退下,拉着宋棠的手小声说:“我将我和你爹的积蓄分成三个盒子分别放在了我房间的第二和第三个衣柜的最里层,有衣服遮掩着,你回去之后,有需要用到银子时就从那里取,然后自己做个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