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老何喷出一口茶水,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村子的事向来只要有风声,事后都会被证实,儿子能听到说明这是真的。
“平安,这个有人,专门指的是村里人,还是?”
“不知道。”
何家主猛然起身,不断在小院子转起了圈圈。
半响过后,他用右手狠狠锤了下左手心,转头说道:“你快去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去戴家。”
……
“姑老爷、表少爷,请用茶,老爷正在待客,一时走不开。”
“无妨,我们等等就好,你忙自己的去吧。”
“是,婢子告退。”
十几年没来过舅兄家里,何家主端起杯子四下打量,发现变化不是很大。
“平安,你去给二老请安,不用坐在这里。”
何平安定睛看了亲爹一会,见他脸色如常微微放下心来,“好。”
支开了儿子,老何又坐了两刻来钟,总算见到了戴家的顶梁柱,有举人功名的戴家长子,戴林。
“见过大舅兄。”
戴林看着许久不见的妹婿,想起之前的恩恩怨怨,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今天也是赶巧,并不是他有意要下对方的面子。
“坐吧,家里来了几个朋友,方才离开。”
“小弟明白,想必邝(kuàng)家和张家,应该也是这样。”
“你今天来?”妹夫的话让戴林一惊,猜不透他的来意。
老何也不绕弯子,拱手说道:“大哥,我有些话想对您说,但请您先把话听完,再决定是不是把我赶出去。”
“你说吧。”
“小弟希望您不要去争这个县令。”
尽管有了提前的招呼,戴林还是很难保持平静,眼光如刀子一般看向身边坐着的人。
“为何?”
“因为王爷已有心仪的人选。”
“你从哪里知道的?”
面对舅兄的疑问,老何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猜的。小弟还听说,一般举人补官超过八品的几乎没有,宁水县令是正六品,王爷凭什么去花这个心思?”
妹夫的话很难听,但戴林却不得不承认,也许三家的较劲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
拿掉自己这个举人,戴家很难在宁水排得上号,远不如黄家、韩家、孙家他们有威望。
“你专程过来,只为了让我不要去争?”
“不,小弟是让您想办法让王爷知道戴家不争这个县令,但该做的事情继续做,还要抢在别人前面去做。”
“你……”
年逾四旬,没几年就到知命年纪的举人老爷大为震撼,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看透过这个妹夫。
“何岳,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舅兄,王爷掌管江淮百多个县,手下的官吏何止上千,您不必单单把目光放在宁水。”
老何面色严肃,一句话就让戴林茅塞顿开。
“你,你是说,戴家可以按照王爷的意思来,大力推行田赋新政,以求补官到别的地方?”
“对,王爷为人大气,只要戴家当众有所表示并做出成绩,她老人家日后亏不了您。”
这条路是戴林从来没想过的,比起一步登天坐上宁水知县的位置,去别的地方补一个九品吏目或者司狱更为实际。
说不定王爷一高兴,八品的知事和训导也不是不可能。
“妹夫,你先坐,中午留在家里吃饭,为兄去换身衣服。”
“舅兄安排就好。”
时隔十几年,再一次坐在媳妇的娘家吃饭,老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尽管两位老人家依旧没有露面,可看着桌上熟悉的菜肴,他不由得笑了。
王爷还真是自己的贵人,跟着她老人家的意思走,准没错。
只有两个男人在场的丰盛酒宴上,戴林亲自倒酒,叹道:“你若早些……唉。”
要不是妹夫用祖产给外甥换了个前程,今天说什么老两口都不会让他进门。
老何尴尬地笑了笑,提起杯子敬了舅兄一杯,没有过多的言语。
“妹夫,为兄思前想后,觉得单单学黄家补税好像不够。”
酒过三巡,戴林放在杯子,脸上满是无奈。
他发现妹夫其实给自己留了面子,戴家真没什么可以被王爷看中的地方。
何岳早有准备,立即说出心里的打算,“舅兄,你是举人老爷啊,身上有特权的。”
“特权?”戴林面色大变,颤声道,“主动放弃免税数额?那,那不是把所有举人和官员都得罪光了?”
“舅兄,别嫌小弟说话难听,就你听说过的所有候补官员,最多能做到几品?”
“可是……”
“再说,江淮是王爷的天下,只要不得罪她老人家,您怕什么?”
戴林再一次被说得哑口无言,补官的举人基本都是当一任到头,更多人选择补官,为的是了却心中的那份执念。
仕途,没有过硬的背景便不存在。
妹夫很像个引诱人的怪物,句句都能点在自己的心坎。
假如,假如王爷执掌江淮超过三年,在她老人家手底下做事,岂不是还有升迁的可能?
“为兄今夜就清点家中田产,明日一早去县衙把该交的税交了。”
“何大哥,打扰了,改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白兄弟慢走,过几天我会带做好的带果干去村里,到时候再聚。”
为了给儿子找个依靠,把祖传桃林都捐给白芨的何家主何岳,在自己家门口送别了借宿的白明理。
转身的间隙,他敏锐地在人群中发现了几道探究的目光。
对此,老何不作他想,只摇头笑了笑,大摇大摆地关门进屋。
“爹,村长回去了?”
已经在农部站稳脚跟的何平安,坐在院子里重复上下举砖块的动作,累得满头大汗。
瞧见儿子红润的脸色,身子骨也一天强过一天,老何满心大慰,只觉得那三百亩桃林捐得真值。
先天体弱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但比起之前大半时间卧床的光景,已经好太多了。
甚至,某些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不是不可以期盼一下。
“平安,做人不能急,别勉强自己。”
“我知道的爹,这是大营里一个兄长教我的,多练练有好处。”
听到儿子说起新交到的朋友,老何乐呵呵地抛了一个钱袋子给儿子,“拿去,交友讲究有来有往,不能光拿人家的好处。”
“不用,爹您忘了,我每月有月银拿的。”
“哦,爹糊涂了,你都已经长大了。”
儿子脸上的自信,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老何笑着收回了钱袋子。
他不算一个好男人,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荒唐岁月,也曾想过续弦和香火的事。
但把一个被所有大夫都摇头的孩子养大,养着养着不免生出了担忧,怕自己一闭眼……
“平安,你最近有去看过外祖和舅舅?”
何平安停下手里的动作,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娘用命换来的。
爹对不起娘,却对得起自己。
“去过了,您放心吧。”
老何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找时间再去一趟,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舅兄的机会不大。”
“爹,这是村长和您说的?”
“爹猜出来的,王爷要是想从举人里边选人,白兄弟不会走这一遭。”
何平安顿时愣住了,抓着脑袋问了一句,“爹,村长是被老夫人赶出家门的,您是不是误会了?”
“嗯?”
老何最近守着桃林和果干作坊,都没空去村子,听到儿子的话不免有些好奇,“为什么?”
“听说村长把老村长气病了,所以老夫人很生气,提着扫帚把村长赶出了村子。”
“还有这事?我看白兄弟这几年很稳得住,不像这样的人啊。”
何平安也觉得奇怪,适时说起了村里的传言,“爹,儿子听人说王爷给了村长承诺,如果有人能做大贡献,会给那人请爵位,您说是不是因为这个?”
“何大哥,打扰了,改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白兄弟慢走,过几天我会带做好的带果干去村里,到时候再聚。”
为了给儿子找个依靠,把祖传桃林都捐给白芨的何家主何岳,在自己家门口送别了借宿的白明理。
转身的间隙,他敏锐地在人群中发现了几道探究的目光。
对此,老何不作他想,只摇头笑了笑,大摇大摆地关门进屋。
“爹,村长回去了?”
已经在农部站稳脚跟的何平安,坐在院子里重复上下举砖块的动作,累得满头大汗。
瞧见儿子红润的脸色,身子骨也一天强过一天,老何满心大慰,只觉得那三百亩桃林捐得真值。
先天体弱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但比起之前大半时间卧床的光景,已经好太多了。
甚至,某些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不是不可以期盼一下。
“平安,做人不能急,别勉强自己。”
“我知道的爹,这是大营里一个兄长教我的,多练练有好处。”
听到儿子说起新交到的朋友,老何乐呵呵地抛了一个钱袋子给儿子,“拿去,交友讲究有来有往,不能光拿人家的好处。”
“不用,爹您忘了,我每月有月银拿的。”
“哦,爹糊涂了,你都已经长大了。”
儿子脸上的自信,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老何笑着收回了钱袋子。
他不算一个好男人,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荒唐岁月,也曾想过续弦和香火的事。
但把一个被所有大夫都摇头的孩子养大,养着养着不免生出了担忧,怕自己一闭眼……
“平安,你最近有去看过外祖和舅舅?”
何平安停下手里的动作,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娘用命换来的。
爹对不起娘,却对得起自己。
“去过了,您放心吧。”
老何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找时间再去一趟,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舅兄的机会不大。”
“爹,这是村长和您说的?”
“爹猜出来的,王爷要是想从举人里边选人,白兄弟不会走这一遭。”
何平安顿时愣住了,抓着脑袋问了一句,“爹,村长是被老夫人赶出家门的,您是不是误会了?”
“嗯?”
老何最近守着桃林和果干作坊,都没空去村子,听到儿子的话不免有些好奇,“为什么?”
“听说村长把老村长气病了,所以老夫人很生气,提着扫帚把村长赶出了村子。”
“还有这事?我看白兄弟这几年很稳得住,不像这样的人啊。”
何平安也觉得奇怪,适时说起了村里的传言,“爹,儿子听人说王爷给了村长承诺,如果有人能做大贡献,会给那人请爵位,您说是不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