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大人,既然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何不把水搅浑?”
礼部二号人物,代表自家尚书出席会议的左侍郎尤大人,小声提了个建议。
“哦,尤大人的意思是,把宗室和那一位拖下水?”
“是的,如果陛下一视同仁,那我等也认了。”
他的这个建议让大家看到了些许希望,法不责众是惯例,多一批人分担,到时候自己承担的责任会小一些。
宋承业几乎没给百官们多少应对时间,柳尚书也有扰乱对方节奏,给己方争取时间的想法。
“尤大人,老夫只问一句,你们礼部得来的消息,准吗?”
“自然,有一主事为人证,整个江淮清吏司上下僚属及江淮学政的信件为物证,那位白王的不法事,确凿无疑。”
尤侍郎说得斩钉截铁,极力忽略掉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强迫自己相信这就是真的。
原本礼部几位主事人对下面的消息是不全信的,准备借着京察的这个机会,再派人仔细复核。
但形势不等人,陛下来势汹汹,户部如果不能在今天拉上一波同僚,下场绝对是最惨的。
只希望,下面那些人没有乱来,哪怕有添油加醋的嫌疑,只要有一件是真的,也能拉女王甚至是太上皇下水。
“好吧,明日大朝,由你们起头,我等从旁附和。”
柳尚书一时也找不到好办法,皱着眉头打量着了对方好一会,同意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尽快查清陛下在用什么人查账,不然我等会一直被动。”
“是。”
确定了救急之法,众人纷纷披上斗篷遮盖住全身,从角门出了府邸,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赶。
殊不知,不远处藏在干草垛后面的一行人,把这种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严大人,你看咱们的柳大学士,不辱百姓心中的天官之名。”
闻言,严崇礼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官场如职场,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乱说的。
再私密的场合,哪怕你在厕所和最要好的同事说老板的坏话,老板最终一定会知道。
作为外人眼中陛下的狗腿子,老严不想占柳大人的口头便宜,表明自己和陛下一致的态度即可,免得节外生枝。
谁知道这些近侍、护卫、车夫、宫人当中,有没有能和柳家沾上边的,万一呢?
宋承业看到严大人的反应,立刻意识到自己隐忍的功夫还不到家,情绪露得太明显了。
他很快收起脸上的表情,伸手挥退左右,只留了一人在身前。
“严大人,在你看来,柳大学士此刻是真的昏了头,急得没办法,还是刻意演这出戏给朕看的?”
又是一个难缠的问题,严崇礼觉得头大无比。
虽然他有点心疼这位没有帝师教导、太上皇还不在身边的陛下,可这话也不能问一个同为六部尚书的大臣啊。
同行是冤家,尤其是当官的,谁不盼着站前头的赶紧出事?
“陛下,柳大人为人持重行事谨慎,把吏部管理得紧紧有条。”
“嗯,朕知道了。”
这一句平平无奇的夸赞,让宋承业心里有数,严大人也不信这位柳尚书会在这个时候,做大肆结党的勾当。
很大的可能是做给自己看的,人家有自信刀子落不到头上。
“天色不早了,大人早些回去歇着,养足了精神明天多抄几家。”
严崇礼:……
陛下,这事您大可不必跟太上皇学的,没必要。
“下臣告退。”
宋承业很喜欢对方的分寸,不该多说的话从不张嘴。
目送马车离去,他这才把头转向一边,看着角落里平平无奇的黑影。
“你叫鬼金羊?”
“回陛下,是的。”
“大小姐让你来京城打探消息?”
“是。”
“那你怎么敢公然找上朕?”
听得这个问题,鬼金羊想都没想脱口就答:“王爷曾经说过,遇到搞不定的事可以向您求助,因为王爷没让草民打探皇家的消息。”
宋承业彻底无语了,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那一位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朕欠你的?
面前的鬼金羊看似普通,实则比一般的官吏还要淡定,一点都不害怕皇帝,没遇到事根本不会把他当回事。
啧啧,听说还有奎木狼、心月狐……足足二十八宿啊。
真是谁的人像谁,宋承业服了,无奈道:“朕明白了,你怕礼部用那个白弄璋搞事对吧?”
“是的陛下。”
“嗯,你汇报消息的时候多说一句,这忙朕不白帮。”
鬼金羊立刻递出手上的书信,“王爷说了,您尽管开口。”
借助昏暗的火光看完书信,宋承业这才搞明白对方是想借自己的手清除白氏的隐患。
这一下子,让接过亲爹位置初次与白芨演对手戏的皇帝,都找不到敲竹杠的借口。
毕竟白氏安稳,得利的最终是斯辰。
“你下去吧,告诉大小姐,朕钦佩她教育几个孩子的方式。可是,他们毕竟还小,不能吃……”
这话没头没脑,鬼金羊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
见此,宋承业只好从兜里掏了一把金叶子出来,说道:“曦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月食肆的份额加倍吧,多余的钱朕来出。”
为防止事到临头来不及支取,朝廷各部在年初会按惯例给户部打白条,这是明显预支银钱的行为。
而提前到手的银子,最终花到哪个地方去了,全看部门负责人的品性如何。
一旦中途出现换人和交接的事,除了户部那些条子证明有银子支出,谁都扯不清。
这个惯例存在了几十年,碍于日渐衰微的国力,宋继兴没有那个底气去掀老底。
现在轮到儿子接手,一切负面因素当爹的都事先扛完了,剩下的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局势。
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一场雪灾成为彻查贪污弊案的开端,也使得京察,这个原本寄托着无数官吏更进一步梦想的举措,最终变成了铡刀。
宋承业的果决和速度,让所有官吏为之胆颤,如果不是天候因素不可控,谁都会觉得有事前预谋。
但正因为雪灾的发生没人可以预料,这种短时间内做出来的有效应对,才更让大臣们觉得可怕。
他们已经习惯了太上皇后期执政的收敛与克制,面对一个来势汹汹,行事无所顾忌的新君,一时被打得找不着北。
随着大批主涉钱粮的官吏被皇帝陛下拷去喝茶,大多数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在半夜三更出门,寻找自救的法子。
“中堂大人,陛下派出去救灾的人以羽林卫为主,附近各州县县城又新到了卫所官军,加上那个医者行会……”
柳尚书挥手打断了属下的消息,示意身前一众焦急不已的脸孔保持淡定。
这个消息没有意义了,无论用了什么法子,皇帝都成功绕开了各部,不需要众人的帮助。
事情已成定局,优势在对方手上。
“各位,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弄清楚,为何陛下查账能如此精准,你们有消息了吗?”
听到这话,一众官吏纷纷低头,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仅仅是账本,就算是一些人口和器械的记录,陛下也不放过,能很快确定真假。
虽然不是每回都对,可高达七八成的准确率,足以吓死人。
在朝为官,谁身上没点猫腻?
不管是为了评比还是面上好看,偶尔动一动数字是很正常的。
类似的潜规则存在了很长时间,他们请的人又是一等一的数算大家,从来没有出过事。
而这一回,恐怕要出大问题。
在当前的节骨眼上,皇帝正愁没有办法扩大战果,那些被提调的库档,很可能就是催命符。
柳大人心中也慌,作为百官之首,又是天官,吏部的情况更复杂。
他自信陛下不会一网打尽,否则吏治即刻瘫痪。
可被人拿着致命的把柄,日后随时都会被翻出来,大家这官还怎么当,岂不是皇帝一家独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为防止事到临头来不及支取,朝廷各部在年初会按惯例给户部打白条,这是明显预支银钱的行为。
而提前到手的银子,最终花到哪个地方去了,全看部门负责人的品性如何。
一旦中途出现换人和交接的事,除了户部那些条子证明有银子支出,谁都扯不清。
这个惯例存在了几十年,碍于日渐衰微的国力,宋继兴没有那个底气去掀老底。
现在轮到儿子接手,一切负面因素当爹的都事先扛完了,剩下的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局势。
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一场雪灾成为彻查贪污弊案的开端,也使得京察,这个原本寄托着无数官吏更进一步梦想的举措,最终变成了铡刀。
宋承业的果决和速度,让所有官吏为之胆颤,如果不是天候因素不可控,谁都会觉得有事前预谋。
但正因为雪灾的发生没人可以预料,这种短时间内做出来的有效应对,才更让大臣们觉得可怕。
他们已经习惯了太上皇后期执政的收敛与克制,面对一个来势汹汹,行事无所顾忌的新君,一时被打得找不着北。
随着大批主涉钱粮的官吏被皇帝陛下拷去喝茶,大多数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在半夜三更出门,寻找自救的法子。
“中堂大人,陛下派出去救灾的人以羽林卫为主,附近各州县县城又新到了卫所官军,加上那个医者行会……”
柳尚书挥手打断了属下的消息,示意身前一众焦急不已的脸孔保持淡定。
这个消息没有意义了,无论用了什么法子,皇帝都成功绕开了各部,不需要众人的帮助。
事情已成定局,优势在对方手上。
“各位,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弄清楚,为何陛下查账能如此精准,你们有消息了吗?”
听到这话,一众官吏纷纷低头,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仅仅是账本,就算是一些人口和器械的记录,陛下也不放过,能很快确定真假。
虽然不是每回都对,可高达七八成的准确率,足以吓死人。
在朝为官,谁身上没点猫腻?
不管是为了评比还是面上好看,偶尔动一动数字是很正常的。
类似的潜规则存在了很长时间,他们请的人又是一等一的数算大家,从来没有出过事。
而这一回,恐怕要出大问题。
在当前的节骨眼上,皇帝正愁没有办法扩大战果,那些被提调的库档,很可能就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