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再三问明缘由,也不敢怠慢,赶忙进去通报。
此时,白芨正觉得无聊,听到有人拖着一车的钱过来,立马来了兴趣,“曹大人,你在此待客吧,本王出去走走。”
她也没等人回话,说完直接离开了让大家都不自在的场所。
“咦,老爷子,咱们又见面了,你这是?”
双方都没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下重逢,章老爷子惊讶过后,顿时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小人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几位不用多礼,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白芨瞥了眼满满一车的箱子,再回过头打量着五位年纪都不小的老人,有些搞不懂对方的意图。
刚在老友面前得了一波脸,章老爷子满面红光,激动道:“王爷,这些是小人捐给行会的,共一万一千两。”
“那为何要走后门?”
“王爷恕罪,怪小人没说清楚。这一千两待会小人会投到钱箱里,另外的一万两还请行会的主事签收。”
这话一出,不但白芨蒙圈了,就是刘老等熟悉老章性子的四人,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也幸好今日的人流都被吸引到了正门,这条巷子还算安静,不至于让人太尴尬。
“老爷子什么意思?”
发觉贵人的语气冷了三分,章老爷子立马拉着长孙一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王爷,小人有私心,想为章家留条后路。这钱放在小人家里并没什么大用,不如拿去做点好事,也算积德行善。”
白芨打过交道的人不少,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耿直的,表面文章都不做。
“你出了钱,想得到庇佑?”
“不不不,小人万万不敢有这等大胆的想法,只想求一个心安。倘若日后章家败落遭难,儿孙要是没有触犯律法,希望有人能帮上一把,让章氏得以存续香火。”
老爷子不管不顾,一股脑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他根本不去想特殊照顾之类的事情,只为了自己走后,守不住家业的儿孙能在律法上有个公正的对待。
其他人听完之后也懂了,无一不佩服老章的这种魄力,提前用银子买公正,考虑得太深远了。
“你真的只求官府不落井下石?”白芨沉默许久,冷声问了一句。
“是,小人愿意每年拿出三成年收供行会使用,只求日后破家之际,有人能说句公道话。”
嘶,刘老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到一脸决绝的老友,内心唏嘘不已。
张口败落闭口破家,老章这回被吓得不轻啊。
“好。”
给出掷地有声的承诺,女王两步走到牛车前,翻开一个大箱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银锭,而后直接抛向上空。
唰唰唰。
炫目的刀光在众人眼前闪过,‘叮’的一声过后,黑刀入鞘,白芨手里多出两个银块。
“如老爷子所言,日后章家若有破家之难,医者行会倾尽全力帮助你们得到公正的审判,此为信物。”
“多谢,多谢王爷大恩,我章家永世不忘。”接过棱角分明切口齐整的银块,章老爷子老泪纵横。
目睹此景,白芨也不再多说什么,返身回了院子。
不到一会,从里面出来一群服饰前后绣着医字的年轻人,小心将牛车给赶了进去,临走前齐声道谢,“多谢章老爷慷慨相助。”
当大门重新关闭,几人仍然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不算苏州的顶级大户,却都颇有家资,一时还消化不了真能用钱买来公平的事情发生。
“老章,把银子给我们看看?”
“呵呵,没什么好看的。”
章老爷子狠狠擦了擦眼睛,把只剩半个章字的银块朝众人眼前一晃,也不管别人有没有看清,直接贴身放好。
几人之中,刘老受到的冲击最大,简直打破了他对王爷的认知。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不会再和年轻时候一样天真,求神拜佛求的就是一个心安,因为关系靠山说不定什么时候翻脸。m..com
自古都是杀人放火金腰带,补路修桥无尸骸,对于他们这些家族来说,平常钱不少出,可公正,不过是上头的一句话而已。
没人愿意把辛苦赚来的银两白白丢出去,大多时候没得选择罢了,今日这一幕,很刺激人。
“老章,我不如你。”
无论是从内心的观感,还是日后能实际得到的利益,给行会送钱都比添些灯油、公然布施要好得多。
其他几人捻着花白的胡须若有所思,曹御史却有些坐立不安,觉得王爷此举不妥,恐为人诟病。
“王爷,您的心思下官知晓,但公然收取大笔银钱,又做出如此承诺,影响不好。”
白芨明白曹大人说的意思,余光瞥向角落里明显在商谈着什么的两人,嘴角轻轻咧开了一个弧度。
“曹叔,小……陛下初登大宝,我等作为臣子自然要为君上分忧。行会开支不小,各种‘基金’是必须要设立的,怎可为了个人声名就畏首畏尾。”
曹御史被一句叔叔给灌晕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此举正是新皇力排众议下的政令,皇帝才是行会真正的话事人……
一切针对医者行会的行为,在外人眼中都是打陛下的脸。
如果是常在京城的官员,即便反对行会设立也不会做得太过分,至少要在面子上过得去,而地方上的官吏就不一定能看清了。
只是,基金又是什么?
吴中的烟花节,六合的象棋赛,白芨每到一个地方,只要公然现身,似乎总能留下那些抹不去的痕迹。
随着府城的乌云散去,不少出去避祸的人陆续回到了城里,也带来了不少外界的消息。
章老爷子自打接待完两位王爷,心里都不害怕了,因为女王临走前给了承诺,只要不犯大错,章家就没事。
而据老爷子对儿女的了解,那是一群没出息的怂货,小错肯定会有,与歹人勾连谋划大事,他们不配。
无事一身轻,老人家在庄园闲得无聊,便可劲地派人出去打听,收获不小。
今日行会挂牌,他特意过来捧场,在看到王爷捐了银子之后,二话不说立刻让人去取钱,因此错过了第一波。
“老章,你,不动一动?”
那位带头问话和捐银的老人姓刘,家族世代酿酒,是城里有名的酒商,与种茶的章家相熟。
他望着眼前踊跃捐钱的身影,感慨之余瞥见了一直在人群中没有动作的老章,觉得很奇怪。
章老爷子听到老伙计的话,呵呵一乐,“不急,我让大孙取钱去了,等乡亲们捐完。”
“哦。”刘老点点头,猛然觉得不对,连忙问道,“取钱,回家取钱?”
“当然是银号啊,家里能有多少?”章老爷子嘴角一直挂着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给身边一些观望的大户产生了什么影响。
“你可别乱来,不要以为招待过王爷就能飘飘然,善举变成攀比并不是贵人的初衷。”
刘老郑重提醒,都有些记不得老朋友以前是什么样子了,这还是那个胆子比茶梗还小的老章?
他看不懂,另一人也不解释,齐齐看着一拨拨人进出行会,虔诚地往功德箱献上自己的心意。
就在他们这个小群体快被挤到墙角的时候,章老爷子最看好的孙儿终于带人带钱回来了,用牛车拉的。
“刘兄,我先去办点事,回头咱们详聊。”
“不行,我今天跟定你了。”
刘老爷子看到远处的车心里就打鼓,老朋友一个少一个,这人可不能犯浑,要不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行吧。”
章老爷子知道老友是什么意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借此机会,一旁听见两人对话的几位老者,也厚着脸皮跟了上来,坚决不让某人吃独食。
“老章,你刻意让人去取银子,不是来捐钱的?”刘老发现牛车驶离了大门,往另一条街道而去,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刘兄莫急,钱是给行会的。”
章老爷子解释了一句,领着一群人走到行会的后门,友好地对门房行了一礼,随后说明了自己想面见医者行会主事人的要求,并指了指牛车上的钱箱。
吴中的烟花节,六合的象棋赛,白芨每到一个地方,只要公然现身,似乎总能留下那些抹不去的痕迹。
随着府城的乌云散去,不少出去避祸的人陆续回到了城里,也带来了不少外界的消息。
章老爷子自打接待完两位王爷,心里都不害怕了,因为女王临走前给了承诺,只要不犯大错,章家就没事。
而据老爷子对儿女的了解,那是一群没出息的怂货,小错肯定会有,与歹人勾连谋划大事,他们不配。
无事一身轻,老人家在庄园闲得无聊,便可劲地派人出去打听,收获不小。
今日行会挂牌,他特意过来捧场,在看到王爷捐了银子之后,二话不说立刻让人去取钱,因此错过了第一波。
“老章,你,不动一动?”
那位带头问话和捐银的老人姓刘,家族世代酿酒,是城里有名的酒商,与种茶的章家相熟。
他望着眼前踊跃捐钱的身影,感慨之余瞥见了一直在人群中没有动作的老章,觉得很奇怪。
章老爷子听到老伙计的话,呵呵一乐,“不急,我让大孙取钱去了,等乡亲们捐完。”
“哦。”刘老点点头,猛然觉得不对,连忙问道,“取钱,回家取钱?”
“当然是银号啊,家里能有多少?”章老爷子嘴角一直挂着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给身边一些观望的大户产生了什么影响。
“你可别乱来,不要以为招待过王爷就能飘飘然,善举变成攀比并不是贵人的初衷。”
刘老郑重提醒,都有些记不得老朋友以前是什么样子了,这还是那个胆子比茶梗还小的老章?
他看不懂,另一人也不解释,齐齐看着一拨拨人进出行会,虔诚地往功德箱献上自己的心意。
就在他们这个小群体快被挤到墙角的时候,章老爷子最看好的孙儿终于带人带钱回来了,用牛车拉的。
“刘兄,我先去办点事,回头咱们详聊。”
“不行,我今天跟定你了。”
刘老爷子看到远处的车心里就打鼓,老朋友一个少一个,这人可不能犯浑,要不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行吧。”
章老爷子知道老友是什么意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借此机会,一旁听见两人对话的几位老者,也厚着脸皮跟了上来,坚决不让某人吃独食。
“老章,你刻意让人去取银子,不是来捐钱的?”刘老发现牛车驶离了大门,往另一条街道而去,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刘兄莫急,钱是给行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