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车子停在天宁寺停车场,徒步经过天宁寺大门,看到古城河边上的御码头,是当年干隆下江南所经过的地方。
费忆南大舅不愧是文人,声情幷茂讲述了干隆爷在扬城的点点滴滴,听得明熙直入迷。
「哎,你不是小时候在扬城长大吗」明熙私下笑着质疑费忆南,意思是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游客,一句话不吱声的。
「不要剥夺大舅的乐趣。」费忆南揽着她的腰,扶她跨过史公祠高大的门槛,往里面而去。
天气虽然阴爽,但落在后面的费忆南的表弟媳眼睛可没瞎。
这位新婚少妇此时手里抱着一个不过周岁的娃,肩上还挂着一个大包,而她老公正在手里握着个矿泉水瓶,悠闲自在的像是没来过这地方,全新的正儿八经的游客似的,左看看右点点头,惬意地想叫人给他一巴掌。
「你看看你,同样是男人,忆南表哥对自己妻子多体贴,走路牵手,跨门槛扶腰,你还真应了那话一表三千里,人与人间的差距就这样被拉大的——」表弟媳狮吼功咆哮着。
「来了来了。」费忆南表弟立马龟孙子似的跑上去,左手接孩子,右手接包,外加嘴巴里哄着自个儿媳妇,老半天,才把场面安抚住。
然后进到史公祠里面,趁明熙不注意的时候,抱着娃跟他哥费忆南抱怨,「哥,你能不能少宠着点表嫂,我家那位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行动上就要起义了。」
「你知道起义是应对暴.政而言的吗。」费忆南笑了笑,「何况你都抱娃了,我还什么都没有。」
「好吧。」表弟笑了,鼻尖顶着儿子奶香香的脸蛋,笑道,「你大伯这是着急当爹了。」
小娃娃什么不懂,就一阵傻乐,乐地口水都流下来。
费忆南半眯眸笑,拿纸巾给娃娃抆,那小家伙与自己大伯对视着,不知触动了身上哪个机关,哈哈径自笑地口水綫牵到了地下去。
明熙从纪念馆出来,看到费忆南在一颗有三百年树龄的大银杏树下,逗弄着他表弟的孩子,那眼神,也太想当父亲了吧,直看得明熙不好意思不敢往那边走过去,怕过去了,那边亲朋友不放过她,肯定来一波声势浩大的催生。
多不好意思......
她红着脸装作没看见,跟着大舅亦步亦趋转到梅花岭去了。
史公祠不大,二十分钟转完,而复杂且深的天宁寺,大舅没带他们去。
明熙到了东关街才晓得大舅的关怀与用心。
出来时已经上午十点,马上十二点就要吃中餐,听说费忆南的母亲也会到场,时间紧迫,大舅还领着她转了两个地方,一个史公祠,一个史公祠往前走十分钟的关东街,可谓午餐,游览两不耽误。
「累吗」费忆南担心她身体撑不住,到了东关街走一处几乎就叫她坐一处。
「你干嘛呀,大舅这么热情,你弄地好像他们把我怎么地了一样。」明熙满身是劲,一手抓了一把羊肉串屁颠颠跑去前面给两个舅舅献宝了。
费忆南剑眉微拧,轻吐一口气,无奈地跟上去。
如果到下午她还这么有劲,那当他多虑,她的身体看来已经能承受更多。
午餐定在二舅家附近的一家酒店。
开车从天宁寺十五分钟返回。
费忆南停好车后,明熙差点昏昏欲睡,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几乎挂在他胳膊上被他拎下车。
两人在车门边好一阵腻歪,时不时传来小打小闹地笑声。
明熙今天心情是真的很开心,「原来我跟你结婚,你家里不是反对的啊,小说里都写嫁给霸道总裁要受很多阻力,看来在我这里失效了。」
「你先上去,我在这里等等我妈。」费忆南亲了下她的额头,眸光里藏着笑。
「我跟你一起等婆婆。」明熙想着迎接婆婆的事,儿媳妇儿自然得身先士卒了,不能让他一个人等。
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婆婆依然没有出现。
费忆南让她先进去,毕竟饭店里的亲人都在等着,他们夫妻俩不能太失礼,况且二外婆也来了。
「好的。」明熙只好先离开。
费忆南一个人站在马路边,先打了电话给自己继父,那边手机响了很久才接起来。
「忆南,我们已经到了,但你们先吃,你妈东西掉了,我陪着她找找。」继父声音听起来焦头烂额。
「什么掉了」费忆南蹙眉。
「不是很要紧,就是掉了可惜,我们先找找。」
「你们在哪」费忆南修长的双腿从台阶下跨上来,别人走三步才抵得上他一步,酒店大厅的服务人员看到这个身姿英气的男人形色匆匆往地下车库那边的电梯走去。
「我们把车停在地下,电梯刚上到三楼,你妈说她钻石不见了。」
「我马上来。」费忆南不由分说挂上电话,电梯叮的一声,他进入,几乎十秒内到达。
地下车库阴凉,充满尘埃的味道。
费忆南的母亲和他继父正收拾妥当往电梯那边走,车库里静悄悄地,只有两个长辈走路的脚步声。
「咱这儿子养的可靠啊。」他继父笑了,当看到费忆南挂断电话后几乎十秒内到达的速度,整个表情都很欣慰。
「怎么回事」费忆南蹙着眉朝他母亲大步走来。
「东西找到了。她胸针上的一颗钻石。」继父解释。
费忆南扭头望自己母亲。
他母亲也就是明熙的婆婆,出身名门望族,气质卓然,手上一只简单普通的卡其色普拉达,浑身上下净色的长衣套装,平底鞋,可能看似不够隆重,所以在短西服外套胸口上别了一枚叶形胸针,只是此刻胸针中间主饰的位置空着,那枚不算小的钻石正在霍女士手上捏着,迎着自己儿子询问的目光,霍女士笑了笑,「一个女孩替我找着了,在一楼电梯门口。」
「原来在那儿,怪不得我在车库找不到,」继父笑着,「看来咱们要好好感谢感谢那女孩。」
费忆南是什么人,知母莫若子,他察觉他母亲话里有话,所以静静凝眉听着。
「对,那个女孩喊我阿姨。」费忆南母亲不可思议笑望他,「原来我儿媳妇连自己的婆婆都不认识」
费忆南:「......」
他老婆是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