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路已经在任第三年了,今年任期满了后极有可能会平调到别的地方供职,这是他不愿意的。
大霁国谁不知道安平县的县令地位是真不低,是个肥缺。
只是这三年来,他的政绩没什么特别之处,眼下也没有什么可作为的地方,所以他就盯上了袁炳义。
虽说袁炳义是个奉旨满世界溜达的状元,这些年远离权利中心,但这不代表袁炳义就没有用,同一期科举入仕的人可都算得上是同窗,想要提拔一个县令往上升一升真不难,再者胡昌路这段日子可是很警惕的,福王到了安平县,水军都督得了造船图,元宝村的大船能是谁制造出来的?绝对非袁炳义莫属啊!由此可见,袁炳义并不是远离朝堂就真正的远离了权利中心,这个人是有大用处的!
满腹心事的胡昌路只带了个随从来到袁炳义的门外,叩响门环,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门打开一些,露出一张俊俏也稚嫩的小脸,估摸着年纪也就十岁上下,胡昌路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请问,袁大先生在吗?”
“您是哪位?我去通报恩师。”乔斌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胡昌路,出声问道。
胡昌路听到恩师两个字,心就一沉,袁炳义竟然收学生?心里惊骇面上却不显,微微拱手:“在下姓胡名昌路,劳烦小兄弟帮忙通传一声。”
“好,您稍等。”乔斌轻轻地关上了门,转身往书房里去。
袁炳义正在喝茶,劳神在在的靠在圈椅里,眯着眼睛享受着茶香和月饼的香甜,这感觉真是美妙的很,听到乔斌的脚步声,眼睛也没睁开,问:“胡昌路是谁知道吗?”
“学生知道,是安平县的父母官。”乔斌过来给袁炳义续杯,恭敬的立在一边。
冷哼一声,袁炳义才睁开眼睛:“庸人一个,不想着搞政绩,整日里就琢磨挖门盗洞的勾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学生谨记恩师教诲。”乔斌应声。
袁炳义偏头看了眼乔斌,嘴角带了笑意:“好啦,去请胡大人进来吧。”
“是。”乔斌立刻出门,这次直接把大门全部打开,拱手行礼规矩的很:“恩师请胡大人到书房一叙。”
“有劳了。”胡昌路完全不觉得袁炳义有架子,反而心里暗暗窃喜,竟直接让自己去书房!要知道以往都是让自己去堂屋的,看来袁炳义收了学生后,性情都有些变化了呢。
揣测着袁炳义的心境,胡昌路走到书房门口,乔斌开门引路,一转头他都愣住了,只见刚才还一副懒洋洋的袁炳义此时正眉头紧锁,桌案上摆着好些书,真是忙得很哟!
“胡大人快请坐,略等片刻。”袁炳义撩起眼皮扫了眼胡昌路,随后说:“乔斌,奉茶。”
“是。”乔斌出去烧热水,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偷看袁炳义一眼。
胡昌路坐在圈椅上,看袁炳义继续忙碌也没出声打扰,倒是开始琢磨乔斌了,乔斌?那不就是在自己这边落了户籍甚至改了籍贯的乔家人吗?这……,来头不小啊!
改籍贯这种事情是特例,极少数的特例,胡昌路记得的原因还有一条,那就是福王可是派人来知会过的,这乔家是什么来路,看来回去得好好查查了。
乔斌提来了热水,动手泡茶,茶香溢出的时候,袁炳义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笔,走过来坐在主位上,胡昌路急忙站起身拱手:“袁大先生,今日晚生前来是想问询中秋诗会的事情,各个学院的学子都殷切期盼着您呢。”
“好说,坐吧。”袁炳义出声。
胡昌路才坐下,乔斌把茶盏放在他手边的时候,胡昌路很是谦逊的点头致谢。
这是个小巧的八仙桌,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食盒里放着两个不大的碟子,一碟月饼,一碟是冰皮月饼,胡昌路并不认识,但他也不能问啊。
抿了口茶,袁炳义才说:“今年的诗会就以我桌子上的两样吃食为题吧。”
“啊?”胡昌路惊了,再次看桌子上的食盒,只觉得后脖颈子都冒凉风了,这是什么题目?这是什么吃的?吃喝上的事情虽也有人极讲究的,可毕竟是内宅妇人最善于研究的事情,摆在桌面上,让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去研究吃的东西?合适吗?
“民以食为天。”袁炳义一句话就堵住看了胡昌路一肚子的话,一脑门子的疑问都给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