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拿来了账本。
陈瑜放下粥碗接过来账目,一页一页翻看到最后心口都堵得慌了,穷到这程度的大户人家真是一言难尽。
这些账目记忆里也有,不过没有看到实物具体,把账本放在一旁,问乔文:“乔洪要的钥匙是怎么回事?大郎可听你父提起过?”
乔文摇头:“娘,书房从来就没有锁,哪里会有钥匙?父亲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今日下葬,昨日乔洪才归,只怕是回来找东西的。”
呵,当然是找东西的,不然原主怎么会死?不过这会儿说这些没用。
“胡大夫您慢点儿。”乔斌的声音传进来,嘴上说着慢点,他却是跌跌撞撞的奔进屋来,第一眼就看向了床铺,见母亲好端端的坐着,才算稳住了心神,回头迎胡大夫进门。
胡大夫起初还不信,等他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陈瑜才变了脸色,明明不行的人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就连他也有些心肝颤啊,毕竟亲自诊过脉,凭他五十多年的经验,这人是万万没有活过来的道理。
心里百转千回,人却没耽搁来到了床边,乔斌搬来凳子,胡大夫坐下的时候说了句:“夫人莫怪,胡某医术不精,刚刚怕是误诊了。”
“无妨。”陈瑜伸过去手腕,哪里是人家医术不精,明明是自己来路不正,据说中医医术高超的人,可是能从脉象上看出许多最先进的仪器都看不出的东西,比如说民间就有‘外科病’的说法。
胡大夫仔细的诊脉,又连声告罪的检查了舌相,摇头晃脑了半天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怪哉啊。”
陈瑜心就一沉,抬起手压了压眼角:“我也觉得奇怪,明明都爬上了奈何桥,却被我家老爷一脚给踹了回来,我……。”编不下去就掉几滴眼泪圆场。
听到这话,胡大夫叹息一声:“乔老爷与夫人感情甚笃,可终究是留下这些孩儿们更是揪心,您放宽心的将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虚弱了些。”
陈瑜道谢。
胡大夫叫了乔文出去拿方子,陈瑜看了眼乔文,乔文点头。
等胡大夫和乔文去了外间,陈瑜才有工夫看紧挨着坐在自己另一侧的乔斌。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陈瑜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立刻在心里压低声音对那不安分的灵魂说道:“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听我的,给你的儿女搏一条活路,不然你自己折腾!”
果然有效,掌控权又落到了陈瑜的手中。
“小郎,娘有几句话交代你。”
“娘,您说。”乔斌笑眯眯的看着陈瑜,那眼底青了一片,身量更是单薄。
陈瑜叹息一声,古代的丧葬规矩太多,别的不说,停灵四十九天对这些活着的人真是绝对的考验,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是熬不住的,更何况乔斌才十岁,在自己世界里,还是个撒娇的熊孩子。
“你父留下了遗命给你二叔,让他请族长开祠堂,代兄休妻。”
陈瑜话音未落,乔斌蹭一下就站起来,脸色涨红也控制不住声调:“母亲!这绝无可能!”
“坐下!”陈瑜沉了脸。
乔斌不敢忤逆,但却没坐下,而是跪在了床前,抬头看着陈瑜:“娘,父亲一直以来对娘都很敬重,娘又不曾亏待乔洪和乔月娥,哪怕是亲娘也未必有您做得更好,父亲就算糊涂了,也不可能会休妻,一定是乔洪那下作东西捣鬼,娘,儿去问问行吗?”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既是你父的遗愿,你们做儿女的不可反对,你素来聪慧,怎么还想不通了呢?”
不管乔斌已经红了的眼眶,看乔文已经进门了,抬起手理了理鬓角:“走吧,我们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