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冲她点点头,送上无声的鼓励。
刘氏这才缓过神儿,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回道:“禀官家,刘家的宅子一早就卖与了司家大郎,因着过年牙行没开门,这才没签契,原想着年后再签,新开的火锅店又忙了起来,一直耽搁到现在……”
张衙内急了,低吼道:“你胡说!别以为你跟姓司的走得近就颠倒黑白!官家还在呢,你就不怕犯欺君之罪?”
刘氏被他吼得一哆嗦。
唐玄顺势扶了一把,冷冷道:“你也知道官家在,轮得到你叫嚣?”
张衙内还要再说,却被张方平喝止。
张方平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对刘氏道:“请继续。”
刘氏下意识看了眼司南,直到司南点头,方才继续道:“张衙内那份房契作不得数。”
一句话,又叫张衙内跳了脚。他今日之所以敢闹到御前,最大的依仗就是手中的房契。
“白纸黑字写着,怎么就不作数了?”
这话不用刘氏回答,前任开封府少尹欧阳修便替她说了:“本官瞧了一眼,还真作不得数。房屋买卖,契书上须得写明‘邻里宗族无异议’,此契并无;再者,张衙内难道不知,那刘衡本名并不叫刘衡,而叫‘刘保衡’?”
这张契书上签的名字却是“刘衡”,要么是有人伪造,要么是刘衡故意的。
刘衡欠了不少酒税,欧阳修对他印象深刻。说完,便把房契递给现任开封府少尹陈升之。
陈升之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欧阳大人所说不假,虽印章是真的,姓名却与刘氏户册不符,作不得数。”
张衙内一惊,着急地看向张方平,“叔公……”
张方平还算平静,不紧不慢地说:“即便如此,也不能说这桩交易做不得数。刘衡接了银钱不假,契书也是他亲笔签的,许是一时大意少写了一个字,补上便好。”
刘氏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宅子是刘氏祖产,民妇那侄儿并无买卖之权。”
“那刘衡就是刘氏当家人,为何没有买卖之权?”
“因为……刘衡并非民妇兄长的亲子,而是收养的。”
依宋律,没有入宗的养子,除非族中男女皆无异议,否则没有资格变卖祖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