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难道是你男朋友?”
贺轶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问出来后又开始懊悔,觉得自己简直失了智,不仅表现得幼稚可笑,而且还给对方递了把磨得光亮的小刀。
就差说一句:“来吧,快接住了来捅我一下。”
他自个在心里乱成一团,没料到乔榕根本没打算搭理,连看都不看他。
刚才她是有些慌了,但是很快就镇静下来。
她想,或许真的是哥哥不知不觉影响了自己,让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多了不少勇气。
兜里的手机此刻震动起来,乔榕察觉后,摸出来一看,按了接听,轻言细语说了几句话,不久便挂断。
再次看向脸色愈发不好的贺轶,她露出一个灿烂到有些过分的笑容:“对啊,而且人家比你优秀一万倍。”
她不顾贺轶会做出什么反应,潇洒转身:
“你表哥约了我吃午餐,现在就在楼下等着呢,先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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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榕和俞松的碰面十分仪式化,客气到很生疏。
俞松没问她为什么在电话里用那么甜蜜蜜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乔榕也没主动解释。
到了商场对面的餐厅,俞松落了座,对乔榕道:“没有话想问我?”
乔榕说:“上次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她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态度,俞松多少感到受伤。
之前和乔海合那边联系的经验,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现在约乔榕出来的借口,然而乔榕似乎并不关心他所知道的那些信息。
俞松只是黯然了一小会,重新打起精神道:“今天听表姨说,贺轶好像来找你了。”
乔榕有些惊讶:“看来他身上是被人装了定位。”
俞松笑了下:“没有,表姨是无意间听到的。其实如果没有她主动提醒,我也不会知道贺朝荣对你的关注是因为贺轶。”
乔榕不答言。
“你大概不知道,贺轶小时候父母关系不太好,家里没人搭理他,表姨她们现在想要补偿,所以把他看得格外重要。”
乔榕轻轻皱眉:“你……不会是来当说客的吧?”
俞松听完摇头:“不要多想,表姨她,应该不希望你们俩在一起。”
乔榕:“那就好。”
“或许吧。”俞松回答得很谨慎,说话间眼里有失落闪过,“反正,既然她知道你不喜欢贺轶,就不会支持你们在一起。”
毕竟她和贺朝荣的婚姻开始于利益,没有任何爱情,几十年来走得格外艰难,作为局中人,自然不希望儿子也经历一遍。
俞松还知道,任莉站在自己这边,无非还因为不想得罪俞家,不过最关键的仍是乔榕的态度,不喜欢就罢了,看情况简直就是避之不及,就算硬来也撮合不到一起。
乔榕对背后的门门道道并不太感冒,她只在乎最后的结果,现在听俞松说得这么清楚了,一时又放松了些。
心态一旦放松了就容易乱想。
正好有招待来上菜,乔榕等人走了之后,用勺子扒拉着餐盘里的西蓝花,不经意地问:“之前真的都是我哥和你联系?”
好不容易等到她主动,第一句就是问乔维桑。
俞松心里苦笑,也不大吃得下了,放下餐具说:“最开始是你父亲,主意也是他想的,后来就是你哥哥了。”
乔榕听到主意是爸爸出的,胃口突然变好许多,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牛肉。
俞松见她吃得满足,心念忽然一动:“你没问问他们?”
“他们很忙。”
俞松了然地点头。前几天那件事闹得风声很大,连俞家的人都在议论那些虚虚实实的消息,反观贺家倒是异常平静。
“你哥哥轻轻松松地就在缙安打出了自己的名声,挺了不起的。”俞松这话说得有几分真心。
乔榕几乎是习惯性的推脱别人的夸奖,就算夸的不是自己:“没那么轻松的,他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也很难,和人应酬谈生意,有一次喝酒喝到胃出血。”
这是俩人在一起后,乔榕才问出来的信息。
乔维桑刚开始工作的那几年,正好是两人联系最单薄的时候,乔维桑每每出现必定是一副高冷寡言的生无可恋脸,多说一个字就像要了他的命。乔榕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乔海合并没有帮到哥哥太多,哥哥能做到现在的职位,完全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积累起来的结果。
俞松怔然,对乔维桑的那点恶感因此减淡了不少。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就算选择去做寻常职业,也只是玩票性质,不会面临任何难以跨越的困难,对他来说,最难处理的事情无非是家人之间的关系。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把乔榕耳边的碎发染上几分暖色,落地窗外的行人步伐懒懒散散,俞松看着吃饭姿势有些孩子气的乔榕,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所以,如果你能好好考虑你父亲的想法,就是在帮你哥哥减少压力。”
乔榕一愣。
俞松鼓起勇气:“你的父亲应该也是这样想的,这样的话,你既可以摆脱贺轶,也不至于得罪贺家。”
“减少压力?”乔榕仿佛没听到上一句话。
俞松说是啊:“你哥哥主动联系我的那两次,一直把重心放在你身上,而不是你们家的产业上,他——”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他对我不满意,强调让我和你保持距离,让我觉得,好像我也是贺轶那样的人。“
俞松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杏眸失了光泽,有些寥落,乔榕却乐了,原来贺轶在他们亲戚家里已经成了形容词,似乎还是贬义。
她难得找到消遣,正想问问贺轶在家里是个什么负面形象,身边却突然罩下一片阴影,正好把她包进一片令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中。
乔榕愕然回首,右眼皮急促地跳了几下。
乔维桑站得笔直,唇角噙着一抹冷笑,隔着一片玻璃和她对视,接着又看了看她快要吃空的餐盘。
“胃口挺好?”
乔榕仿佛在乔维桑眼里看到了这四个字。
然后她看了看对桌一脸淡定,似乎暗含微笑,甚至还淡定地喝了一大口柠檬水的俞松。
觉得自己可能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