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议早跟李素节一府人学了封建迷信那一套,现下也是张口就来:“方才这位老先生也说了,这种先例也只有孙仙人有过,想来那位贵人也是一般的神仙人物。那高人踪迹缥缈不定,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轻易请来的?”
自古以来神仙高人就是甩锅的最好目标,反正唐朝人民也没有谁主张谁举证的概念,就凭你栽赃陷害,还不许我信口胡诌了?
这话堵得江氏回不了嘴,眼中的笑里不由衔了一丝恨意,沿着吴议初开的眉眼,在脑海里裁出他娘那那张狐媚惑主的清艳面孔。
吴绩对嬖妾的爱意远比江氏的恨意要淡薄许多。
他也能从吴议清瘦的模样中隐约捡回一点年少风流的往事,但实在记不清当初缠绵身侧的美人究竟姓甚名甚,对吴议自然也谈不上爱屋及乌的怜惜。
这不过是个平凡得无功无过的庶子,既然挑不出十足的错处,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做算。
这个各打五十大板落在主母身上自然是含混过关的训斥两句,指摘她行事草率、不问青白。
另外五十大板就是实打实的家法家办了。
“欺上瞒下,私匿剧毒,光这两条就够把你逐出家门。”既然尘埃落定,吴绩也自觉该来个小惩大诫,正一正这身发育不良的硬骨头,“念你年轻不懂事,就罚在灵堂跪上三天,在你列祖列宗面前好好思过!”
这话说得轻巧,就吴议这副好坏掺半的身子,跪上三天三夜,简直是虐杀。就是不死了,这辈子也再不可能站起来走路。
吴绩要扶持嫡子,自然容不得野草丛生,碍了观瞻。
吴议强忍住怒意,生冷地望着面前的吴绩:“老爷,我从未读过四书五经,但常听人说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你能不能教一教我这句话?”
吴绩才舒坦一口气,正慢悠悠刮着茶杯上的一点浮沫,随口道:“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问这话,分明是暗讽他只能言传,不能身教,不配为人父了!
秋风乍起,砰一声掀闭远处一房屋门。
吴议神色肃然:“既然如此,敢问老爷,父不慈,子如何孝?兄不良,弟如何悌?上不行,下如何效?”
吴绩一时气结,粗话脱口而出:“狼心狗肺的混账话!”
吴议依然昂首挺胸:“我是狼心狗肺,您又成了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