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秋宗主随我一同回宗门吧。或许在你展露实力之后,那支笔就会回心转意。”王梦玄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心里却很明白秋似弈绝无可能收服黑笔。
它已经被强行认主了无数次,又投入百炼炉重塑了无数次。
如今,它一颗心被仇恨填满,只会报复一切想要滴血认主它的人。
秋似弈毫不犹豫地跟上了王梦玄。
长生宗弟子面面相觑。
今日是长生宗的开宗大典,宗主却半道被人拐跑了。
山河宗与长生宗早已呈水火之势,宗主独自过去恐怕会有危险,他们必须跟过去看着。
傅九寒和萧不戮也立即追了上去。
明知山河宗送笔是不怀好意之举,他们却无法阻止秋似弈。
没办法,这么大一条黑龙盘旋入天,可谓气势炸裂,秋似弈只要看一眼就会喜欢得不行。
眼看长生宗弟子走了大半,来参加开宗大典的宗门犹豫片刻,也追了过去。
一群人朝山河宗疾驰而去,远远地便听见一声龙吟。
黑龙盘旋在山河宗上空,巨大的龙首微微晃动,双眼虽大如车轮,却是麻木无神。
它的长尾,一遍又一遍地朝地上扫去。
凌厉的气劲直射而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深印。
王梦玄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无比心悸。
想来,这条巨龙身处百炼炉时,就是这样一日复一日地凿壁。
它不是没有恨意,只是将恨意深深藏住了。
如同平静的江面,内里暗流涌动,只等一日巨浪起,就会掀翻大地。
秋似弈静静看着黑龙。
这条龙很强,却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样。
秋似弈想象之中,这黑龙该是盘旋而上,咆哮嘶吼着疯狂攻击。
足以令天地色变。
而不是现在这般僵硬的模样。
看来,这只黑笔似乎是被人狠狠驯服过了,器灵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秋似弈没有迟疑,足尖轻点,朝着巨龙身后的黑色符笔飞去。
他伸手握住了符笔。
眼看本体被人握住,黑龙麻木的双眼瞬间多了些什么。
是仇恨。
它直直看向这个不自量力的金丹修士。
只要秋似弈将血滴入本体,它便会下意识对其生出一股臣服之意。
虽不至于令它彻底臣服此人,但却实在恶心。
曾有无数人将血滴在它的身上。在察觉到它并非真心认主后,那些人便试图用百炼炉抹消它的记忆。
可这些人却不知道,它有一项天赋技能。
只要沾染“主人”的血,就会看到那人一部分的记忆,并且感知那个人的情绪。
起初它不通人性,是这些血教会了它。
原来在那些人光风霁月的外表下,掩藏着那么多的不甘、隐忍、怨毒……
正是这些情绪,让它学会了恨,而恨是最长久的一种情绪。
所以,即便身处百炼炉,它的记忆也不会消失。
黑龙仰天长啸,身躯徐徐游动,瞬间藏进了云气之中。
然后,它忽然猛地发力,朝秋似弈直刺而去。
层层云气涌动,它的身躯在其中一闪而逝。
秋似弈放下了手。
看来这笔确实不愿意认主。
他才刚刚有了滴血认主的迹象,这只黑笔便暴露出了凶性。
不过,这样很好。
这可是他的本命法器,自然要与他脾性相合才行。
一人一龙在云气中追逐碰撞,奔袭翻转,灵气的光芒纵横四射,几乎让人无法看清。
其他人碍于身份,也担心被战斗波及,并不敢距离秋似弈和黑龙太近。
反倒是山河宗弟子,身处护山阵法内,可以随心所欲地抬头观战。
有阵法保护,整座山似是笼了一层浓雾,外界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们却能看清外面的情况。
“我昨日还在想,以我们山河宗弟子的身份,绝不可能去观看长生宗的开宗大典。没想到……居然是我们位置最佳。”
“山河宗难道真的打算将黑笔送给秋似弈,与长生宗和解?”
“你也太天真了,别忘了黑笔刚刚做过什么。这么多年,想要认主它的人数不胜数,有靠武力征服的,有靠怀柔接近的,哪个人成功了?依我看,这黑笔邪得很……”
众弟子议论纷纷,忽然看见护山阵法打开了一线。
几道人影手持锁链,朝护山阵法外飞去。
为首之人,正是风燃。
“秋宗主,我们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听到这话,秋似弈分出心神回应道:“助我一臂之力?我看是火上浇油吧。这只笔不愿认主,你们却还要逼它认主,岂不是要让它恨死我。”
风燃一时无言。
确实,这并非阴谋而是阳谋。
没有谁会傻得将神器拱手让人,还是让给自己的敌人。
但秋似弈即便猜到这一点,他也不可能放弃收服神器的一丝可能。
这神器实在太适合他了,错过就不会再有。
风燃沉默片刻,说道:“秋宗主,你若真想要这法器,就不要白费力气与它打斗了。”
“这神器性子极烈,只能强行滴血认主。”
“强行滴血认主?”秋似弈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与黑龙缠斗了这么久,秋似弈也隐隐发现了异常。
它不愿意认主,不是因为实力或是其他的因素,而是因为它憎恨一切人类修士。
秋似弈当然希望它能看到自己的实力,从而心甘情愿地认主。但若实在不行,也只能强行了。
毕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支笔继续留在山河宗。
秋似弈伸出左手,一柄折扇落在他的掌心上,顷刻就被他握紧了。
无数早已画好的符箓从他的储物袋中飞出。
啪。
扇子骤然张开,秋似弈凌空一扫,无数张符箓朝黑龙飞去。
却不是混乱无序,而是呈月牙状将黑龙半裹起来。
所有符箓同时炸裂开来,若黑龙真是血肉之躯,只怕早就被符箓的气劲重伤。
但它是墨凝成的,仅仅溃散片刻,便又重新凝聚起来。
秋似弈咬破了手指。
鲜血从他的指尖缓缓垂落,眼看就要落入黑笔之上。
秋似弈却陡然移开了笔。
他握紧了笔,凌空画出一道圆形。
众人皆是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弄懵了。
秋似弈不是要强行滴血认主神器吗,为何又忽然开始画符了?
莫非他还是不想放弃,希望神器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自己吗?
秋似弈盯着天穹中渐渐凝聚起的墨影,手腕一转,又画了一道圆。
就在他画完的刹那,黑龙重新凝出身形,朝他呼啸而来,几乎将空气推出一道漩涡。
秋似弈不再迟疑,将沾了血的手指伸到刚刚画出的圆形里,刹那间,血色溶于灵气之中,布满了整个圆。
秋似弈伸手一推,将其推向了迎面撞来的黑龙。
两团血色触碰到黑龙后,瞬间溶于墨水之中,化为了猩红的眼睛。
黑龙原本麻木无神的双眼,仿佛骤然生出了光彩。
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没有人想到,秋似弈他……竟用自己的血,为黑龙点睛!
秋似弈第一次真正对上了黑龙的视线。
此刻,那双巨大的血眸里,倒影出了他的身影。
“无论你愿不愿意。”秋似弈道:“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主人。”
孟不凡眉头紧皱。
他曾亲手帮助师父炼制出神器“火云神弓”, 自然知晓收服神器有多难。
当初,神器降生,师父足足与之鏖战数十日,几乎打到灵气耗尽, 才得到了器灵的承认。
秋似弈实力超群, 可他的身体却难以支撑如此长时间的战斗。
更何况……这笔还是山河宗送的, 并不像新生的神器那样好征服。
山河宗乃是第一大宗门,门内高手数不胜数, 却都无法令此笔臣服, 其中必有古怪。
孟不凡正欲细想, 忽然听到一声隐隐约约的龙啸。
这里怎么会有龙?
他蓦然抬头, 只见源源不断的灵气绕着黑笔盘旋而上, 最后竟化为一道龙影,脱笔而出!
一道龙吟,响彻平野,直击众人心魂。
修为低微的修士纷纷捂住耳朵,运起全身的灵气抵抗。
哐当。
无数修士的法器坠落在地,在神器的威压下颤颤发抖。
孟不凡失声说道:“不好, 这神器暴动了!”
听到这话, 尚有余力战斗的修士皆是狠狠看向了王梦玄。
器灵与法器生来就是一体,只有暴动时才会脱离本体。
山河宗故意送来一件暴动的神器,分明就是想借着“收服法器”之名重伤秋似弈。
然而这个念头一起,众人就看着那黑龙盘旋而上, 直直朝着山河宗的方向飞去了。
竟是看也没看秋似弈一眼。
“这神器的器灵极为凶残,一直不愿意认主。我们宗门实在不忍神器蒙尘, 就想试试最后一次, 看看秋宗主有没有可能收服它。”
“它今日骤然暴动, 必是因为痛恨山河宗逼它认主,恐怕要飞回山河宗报复。”
王梦玄边说边叹了一口气道:“若它真的伤了人,只能将其投入百炼炉重塑了。”
众人一时沉默。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烈性的神器,仅仅因为不愿意被人认主就彻底暴动了。
如此狂暴的力量,若是无人可以约束,确实只能重塑。
孟不凡微微皱眉。
他对于山河宗的百炼炉早有耳闻,听说只要是伤人的法器,都会被投入炉子重塑,好让器灵恢复单纯如白纸的模样。
世人渴望用法器强大的力量来攻击敌人,却又希望法器在面对自己时可以毫无反抗之力,实在是矛盾得可笑。
琉焰派并无这样的规矩。只要是生出灵性的法器,便拥有和宗门弟子一样的权利。
若是真的伤人了,总要有缘由。
最后,视缘由大小,予以不同的惩戒。
王梦玄看向秋似弈,辞行道:“这只黑笔已经暴动,无法再赠予秋宗主。改日我宗会送上其他的贺礼以作补偿。”
秋似弈看了王梦玄一眼,暗道这山河宗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傅九寒说过,定山河剑在山河宗时并没有伤人,只是怀念旧主人,不愿意认其他人为主就被丢进了炉子里。
这黑笔会骤然暴动,必定是经历过极为痛苦的折磨。
秋似弈叫住了王梦玄,说道:“我不要别的,就要这支笔。”
打从看到黑龙跃出笔身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放弃。
如此庞然之物,轻易就可以穿破云雾。
哪怕天地晦暗,也可撕裂浓云,问天借光三分。
秋似弈眼中露出志在必得之色。
当日握住覆江山时,他虽然喜欢,却也深知自己剑术不精,恐会折辱神剑。
因此,当覆江山划破他的手时,他立即将其抛出,以防自己不小心滴血认主。
可这只笔却不同。
若论符修之术,这个世上没人比他更配做这只笔的主人。
王梦玄看向秋似弈,暗道一切果然如宗主所料。
秋似弈只要见过这支笔,就不会放弃。
孟不凡眉头紧皱。
他曾亲手帮助师父炼制出神器“火云神弓”, 自然知晓收服神器有多难。
当初,神器降生,师父足足与之鏖战数十日,几乎打到灵气耗尽, 才得到了器灵的承认。
秋似弈实力超群, 可他的身体却难以支撑如此长时间的战斗。
更何况……这笔还是山河宗送的, 并不像新生的神器那样好征服。
山河宗乃是第一大宗门,门内高手数不胜数, 却都无法令此笔臣服, 其中必有古怪。
孟不凡正欲细想, 忽然听到一声隐隐约约的龙啸。
这里怎么会有龙?
他蓦然抬头, 只见源源不断的灵气绕着黑笔盘旋而上, 最后竟化为一道龙影,脱笔而出!
一道龙吟,响彻平野,直击众人心魂。
修为低微的修士纷纷捂住耳朵,运起全身的灵气抵抗。
哐当。
无数修士的法器坠落在地,在神器的威压下颤颤发抖。
孟不凡失声说道:“不好, 这神器暴动了!”
听到这话, 尚有余力战斗的修士皆是狠狠看向了王梦玄。
器灵与法器生来就是一体,只有暴动时才会脱离本体。
山河宗故意送来一件暴动的神器,分明就是想借着“收服法器”之名重伤秋似弈。
然而这个念头一起,众人就看着那黑龙盘旋而上, 直直朝着山河宗的方向飞去了。
竟是看也没看秋似弈一眼。
“这神器的器灵极为凶残,一直不愿意认主。我们宗门实在不忍神器蒙尘, 就想试试最后一次, 看看秋宗主有没有可能收服它。”
“它今日骤然暴动, 必是因为痛恨山河宗逼它认主,恐怕要飞回山河宗报复。”
王梦玄边说边叹了一口气道:“若它真的伤了人,只能将其投入百炼炉重塑了。”
众人一时沉默。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烈性的神器,仅仅因为不愿意被人认主就彻底暴动了。
如此狂暴的力量,若是无人可以约束,确实只能重塑。
孟不凡微微皱眉。
他对于山河宗的百炼炉早有耳闻,听说只要是伤人的法器,都会被投入炉子重塑,好让器灵恢复单纯如白纸的模样。
世人渴望用法器强大的力量来攻击敌人,却又希望法器在面对自己时可以毫无反抗之力,实在是矛盾得可笑。
琉焰派并无这样的规矩。只要是生出灵性的法器,便拥有和宗门弟子一样的权利。
若是真的伤人了,总要有缘由。
最后,视缘由大小,予以不同的惩戒。
王梦玄看向秋似弈,辞行道:“这只黑笔已经暴动,无法再赠予秋宗主。改日我宗会送上其他的贺礼以作补偿。”
秋似弈看了王梦玄一眼,暗道这山河宗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傅九寒说过,定山河剑在山河宗时并没有伤人,只是怀念旧主人,不愿意认其他人为主就被丢进了炉子里。
这黑笔会骤然暴动,必定是经历过极为痛苦的折磨。
秋似弈叫住了王梦玄,说道:“我不要别的,就要这支笔。”
打从看到黑龙跃出笔身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放弃。
如此庞然之物,轻易就可以穿破云雾。
哪怕天地晦暗,也可撕裂浓云,问天借光三分。
秋似弈眼中露出志在必得之色。
当日握住覆江山时,他虽然喜欢,却也深知自己剑术不精,恐会折辱神剑。
因此,当覆江山划破他的手时,他立即将其抛出,以防自己不小心滴血认主。
可这只笔却不同。
若论符修之术,这个世上没人比他更配做这只笔的主人。
王梦玄看向秋似弈,暗道一切果然如宗主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