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明既然说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周崇明和白飞羽乃是至交，在姬紫月进入混沌塔的这三年半里，白飞羽时常前往混沌塔找周崇明叙旧。只是碍于姬紫月的缘故，周崇明不敢离开混沌塔，白飞羽又不能在混沌塔外久待，兄弟两个人一直没有好好地喝两杯尽兴。

现在姬紫月既然回来了，周崇明立马在院子里挖出自己临走前埋下的两坛陈酒，找上姬紫月，邀请姬紫月跟他一起前往天皇府。

周崇明现在就是姬紫月的保护符，在姬紫月的实力不足以保护自己之前，周崇明走到哪儿，姬紫月当然就要跟到哪儿，天皇府，姬紫月去了！

两坛千年陈酿，周崇明提着一坛，姬紫月怀里抱着一坛，两个人走上了前往天皇府的路。

以周崇明的地位，在天都完全可以马车代步，但是周崇明没有，他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地走在前面，带着姬紫月往天皇府走。

若是姬紫月再聒噪些，把她的一身素裳换成一条红裙子的话，周崇明甚至会误以为，现在跟在他后面的人不是姬紫月，而是清然。

天都的阳光很好，始终很好，几千年了，天都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是脚下的砖泥陈旧、砖瓦上的苔藓积多，不过是身边的树木枝叶多了一些、草木不再如前。

周崇明觉得他现在是走在几千年前的天都的街道上，清然还没有和白飞羽订婚，还是一只活泼伶俐的小凤凰。

每天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唤他的名字，叽叽喳喳地和他说很多话，那些话多半和修炼无关，说的都是天都近来有趣的事，说的都是天都大街小巷好吃的事物。

明明是一只凤凰，却对人类的食物情有独钟。明明不用进食，却每天变着法的弄不一样的饭菜来，缠着他一起吃。

彼时周崇明觉得那样的日子身为一个修道人，不太合适，但现在怀念起，再也回不去了。

周崇明停下来，姬紫月每刹住脚，抱着陈酿和他撞上。

周崇明看了看他右手边的高墙，那应该是一道很有年月的墙了，墙面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墙瓦也十分破旧了，只有边缘两块瓦还能清楚地看清它的纹路花样，应该是新的。

周崇明看到那两块新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笑了一下，笑容很快被愁容取代。

他重新张开步子往天皇府走，这里没有再在街道两边的景色上停留过。

姬紫月也看了一眼那两块“新瓦”，那两块“新瓦”上，大概载着周崇明一段不忍记起的回忆吧。

姬紫月之前和周崇明来过一次天皇府，天皇府门口的守卫已经认得他们了，知道周崇明是少族长的朋友，这次没有等到周崇明出师信物，便被顺利放行。

似乎早知道这位老朋友会来，少阳宫的宫门敞开，周崇明带着姬紫月直接入内。

白飞羽正在院内描一副丹青，他见到周崇明怀手提的酒，会意一笑：“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