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光线灰暗,沈鹤轩的轮廓融于阴影之中,神秘而深沉。
燕思空刚要张口,沈鹤轩突然吟道:“一间东倒西歪屋。”
燕思空略一思忖,对道:“两个南腔北调人。”
沈鹤轩顿了顿,哈哈大笑起来。
燕思空意识到,沈鹤轩变了,跟从前的那个人,不大一样了。他坐了下来,目光四下巡视一番:“沈大人选在这样一间陋室相会,该不会只是为了与我应景对诗吧。”
“自然不是,不过一时兴起,但燕大人的应对真是妙哉。”沈鹤轩盯着燕思空的眼睛。
燕思空勾唇一笑:“沈大人变了许多,从前你见我,不是破口大骂,就是兴师问罪,今日这般从容,是因为自觉赢了我吗?”
“不尽然,但也是原因之一。”沈鹤轩慢慢地给俩人斟上酒,“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变了许多,这两年我遭逢的变故,胜过我前半辈子所有,这都要拜你所赐。”
放下酒壶,沈鹤轩拿起酒杯:“请。”
燕思空用手捻起酒杯,睨了沈鹤轩一眼。
“怎么,你怕有毒吗。”言罢,沈鹤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燕思空这才放心喝下。
“我之所以选在此处相会,便是因为你我都过多了锦衣玉食的日子,难免忘了自己是谁,用这陋室提醒一二,不好吗?”
“我从未忘了自己是谁,相信沈大人也不是忘本的人,这是多此一举了。”
“是吗?那便当是我自省吧,毕竟我确实不如燕大人这般千人千面,能将曾经的出身完全抹去,铸造一个全新的身份。”沈鹤轩的目光变得犀利。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燕思空笑道,“不知沈大人得知我真实身份时,是何感想?”
沈鹤轩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道:“老实说,我很惊讶,我没想到,你从前跟我说的某些话是真的,你是真的为了复仇,忍辱负重多年只为扳倒阉党。我曾以为,那些不过是你为自己的利欲熏心找的托词,原来你当年所做的一切,真的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燕思空挑眉:“这番话,实在不像是沈大人会说出来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对你,会生出佩服之情。”沈鹤轩嘲弄一笑,“尽管你做了很多卑鄙下作之事,但你为了报恩能走到那一步,实是常人所不能,我确实很震撼。”
燕思空皮笑肉不笑地说:“沈大人能理解燕某所作所为,实在让我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