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升上去没多久的天灯,还遥遥的点缀在天空中,柔和的暖黄色的光亮,把深黑的夜幕熏染得多了几分温和的暖意。
陈陵和赵飞白就躲在那棵垂丝海棠花前边儿的灌木丛里,目光炯炯的看着元清章和一个长相清丽的姑娘抱在一处。
那姑娘长得着实好看,比宗门中被赋予第一美人的孙如赋还要好看几分,多的是孙如赋没有的那一点冰清玉洁缥缈仙气。
现在这姑娘正目光涟涟的巴着元清章的胳膊,染了樱粉色口脂的小嘴正吐气如兰的说着什么话。元清章背对着他们,看不见究竟是何模样,但那姑娘却是缓缓地笑开来,更为依恋的靠着元清章的胳膊。
头上戴着的一根素银的圆头珍珠簪子,点在乌油油的发间,身上穿着的是和元清章今日所穿颜色甚为相配的姜黄色留仙裙,手臂上挽着一条轻薄的嵌了珍珠的臂纱,长长的拖曳在地上。
赵飞白心中一时怒,一时喜。怒的是这元清章才刚刚发过誓,就立马背着他们和姑娘搅和在了一起,背弃了阿陵的心意,喜的是现在看见了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想必阿陵就会回头是岸,不再和这个表里不一的棺生子来往了。他们之间又可以恢复到从前,上可摘星揽月,下可渡水的逍遥日子。
赵飞白心中暗自乐颠颠的笑了一笑,转头正要假笑着安慰一下,就看见陈陵一脸的笑意满满。
“你现在还有心思笑!?他可是背着你和一个女人搅在了一起!说不定他是对你咱们天幕山别有图谋,所以才专门找上了你。现在你应了他要和你在一起,还把这件事给宣扬的沸沸扬扬的,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把你的名声搞臭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就露出狼子野心来了。”赵飞白简直是要被自家发小给急死了,都怪剑宗宗主把他给养的这样的单纯,现在江湖上到处都藏污纳垢,喜欢男人的人多得是了。不过向他们这样全天下的嚷嚷出来的还是头一份儿罢了。
他是见过这些喜欢男人的人是怎么过的,家世好些的也不还是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放在明面上摆着,暗地里养了一群的男宠。这还算是好写的了,若是遇上心黑的,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位高权重的人,把自己看中的小男孩儿,千方百计的拢了过来,骗了人家的身和心,玩腻了就抛诸脑后。头两年或许还能想得起来给点儿什么东西加以抚慰,到了后来一日一日的被关在重重宅院里,把整个人都给囚禁废了,身败名裂的连容身的地方都找不着一个。
所以他才会这样的害怕,若是到时候阿陵他被这狗东西给骗了,虽说天幕山永远都会有他的一个位置,但他自小是被当做眼珠子的碰在手心上长大的。到时候若是一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还有外头的闲言碎语,一时想不开的消沉下去,失了往日的光彩可如何是好呀!
赵飞白自己个儿在这里焦急得恨不得现在就把陈陵的脑袋给洗个干净,把有关于元清章那狗贼的记忆全都给洗个干净了才好。陈陵却是看着两个人做戏,看得认真有趣,一个人的在哪里捂着嘴巴的扑哧扑哧的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这个男女相悦的密林圣地,不像天幕山那些有名的景致一般,让人连连惊呼,反倒是朴素得有点儿像是,不曾有人光顾的地方。
躲藏的灌木上开着的是一簇一簇的小小的杜鹃花,现在还不到它开花的时候,只是小小的冒出来一个软嘟嘟的花骨朵。前边树根遒劲的积年的大树,垂下来丝丝缕缕的柔软的枝条,根根藤条上,开着拇指大小的紫红色的小花。那花朵的颜色极淡,中间的花若在夜晚像是还顶着发光的荧光,在暗夜中轻悄悄的幽幽绽放。
有几朵落在阿章和那姑娘的身上,扑扑簌簌的顺着广润的衣裳面料坠落到地上,零零碎碎的铺了一地的花。
落在地上的花朵,有花蕊之中的荧光抖出来,慢悠悠的在空中飘摇,团团的围着两人,如置身仙境一般的叫人痴迷沉醉。
“元哥哥,我今日是特意来看你的,为了你,我可是特特的求了母亲放我出来,若不是哥哥一路上护着我来,只怕我现在早已经身陷囹圄,见不到元哥哥了。”女子的生意自有一股冰清的碎泠泠的凉润感,伏在男子手臂上微微低沉了声音,委屈的诉说,我见犹怜的让人忍不住小心呵护。
可似乎元清章这个人就没有什么对待姑娘的温柔体贴,手肘极力的弯曲着不想让她靠过来,眉尖蹙得紧紧地,眯起来的眼睛肿强忍着不耐烦地,没有立即就把这人给掀出去。只能听着她在这里絮絮的诉说自己对他的爱意,和其中为了追寻他的艰辛和不易。
“元哥哥你是知道的,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为着这个身份,家中早早地就已经把我卖给了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他的年纪都可做我父亲了,我实在是不愿意。本来我已经死心了的,我受了家中这么多年的精心奉养,自然是该用我自己的这一点微末身躯去报答家中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女子凄楚的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忍了许久的泪珠一下落了下来,清透的泪滴一下一下的泅湿了领子,像是一下承受不住这酸楚的重量一般,身子软软的就要扑倒在元清章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