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熟悉,从小到大,他一路跪着长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位的提高,他跪的越来越少了。这成了他幸福的来源,生活的动力。
到了后来,他只要跪钱三狗夫妇就够了,其他人都成了他股掌上的玩物。
可现在,明明四维空旷,天地茫茫,他还是跪下了。
这是跪的谁呢?
半晌,钱小雨终于咳完,嗓子疼得像被砂石磨过,嘴里一股甜腥的味道。
他太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他的血。
手脚还是软的,他勉强撑着地,小口呼吸。地上有零星血迹,渗进泥土里,呈现不祥的暗红,仿佛是对他无声的嘲笑。
钱小雨咬紧牙关。
缓了好一会儿,感觉力气恢复了,他又爬起来,向着前方迈步。
据那个村民说,这里靠近南天镇。向东走十里路,便有些零星村落。若是给些银钱,或许有人家会愿意把他带到春阳县去。
他身上本没有钱,那村民给了他二十文,他面上千恩万谢,内心却半点不感动,仿佛收了人的钱还是施舍了他。
凭借着二十文,与他人畜无害的外表,他果真找到了一家人,愿意送他回春阳县。
那家人人口不丰,一个老头并一双儿女。天色已晚,他们见钱小雨身形狼狈可怜,便要留他休息一晚再走。
钱小雨也不推辞,笑眯眯的说好。
这农家破落,钱小雨从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屋顶漏风,时不时还有稻草屑掉在他脸上,他心烦意乱,半夜胸闷又咳了一阵,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钱小雨警惕地睁开眼,却见到那位白日里状似淳朴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