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儿被打发出去了, 楚元在谢穆宁跟前坐下,“我得回军营了。大将军会安排人轮休,但肯定轮不到我了。兴许到过年我都回不来。”
谢穆宁道:“你这回能在家呆足了十天, 我已经很满足了。”
“等以后回了京就有时间陪你和孩子们了。到时候我们再多生几个。”
谢穆宁白他一眼,“你去吧,跟白家的礼数往来我不会怠慢的。”
一家子刚送走了楚元, 还没进府呢, 就见到德安郡主的马车来了。
她有点讪讪的。谢穆宁道:“进去坐吧。”
如今无影刀已死, 而且还炸死了一品堂起码六名好手。所以之前的事翻篇了。
德安心头一松, 两人进屋在正房的临窗大炕上坐下。三个娃娃被丫鬟脱了大衣裳后绕着她俩或走或爬。
这炕足够六个大人睡的, 他们爬来爬去也很自在。
“我是来告辞的, 我要回京了。”
谢穆宁道:“不是说要待上一年半载吗?”说完想起, 这可不是马上半年了。
“我是见过无影刀的人。其实也没看到他的真实面目,但毕竟当面和他说过几句话。我想太后和长宁姑姑是想听我说说的。而且过了腊月就是年,腊八后出发,走到京城也快小年了。离家这么久, 还是怪想我哥和父王的。”
谢穆宁端起八宝茶喝, “不想苏公子么?”
“他、他有什么好想的?而且平日他在太学读书,我跟他也见不上面的。”
“那云楚呢?”
“她腿伤看着没事了,但走路骑马久了还是疼的。她胞兄云天会来看她, 过几日就到了。晚一些等她好全了再带她回京。”
谢穆宁挑眉, “云阳侯世子莫不是来定下她和古清的亲事的?”
“说定下亲事还有点早, 但看一看肯定是会的。穆宁,你几时回京呢?”
“如无意外, 应该是等我夫君成为大将军之后吧。”
德安道:“那岂不是至少几年都看不到你了?”她说着感到背后一沉, 钺儿趴到她背上来了。
她带了钺儿很长一段时日, 每次过来钺儿都挺高兴的。
德安转头捏捏他的脸, “到时候你小子肯定不记得我了。”
谢穆宁道:“我会告诉他有一位郡主姨婆在他小时候看顾过他许久。”
过了没几日就是腊八。谢穆宁把父母和崔翘母子一起接过来过节。
又把客居的三位先生、白家叔侄还有兆慧大师师徒几个也叫上了。过了腊八,后三拨人都要回家|庙里过年了。今日也算是践行。
摇摇、晃晃十个半月了,最近对走路很有热情。每天都要在地毯上走一走。
只是辛苦了小丫鬟们轮流扶着他们慢慢溜达,太亏腰了!
兆慧大师几师徒从北戎回来的时候瞧着有些消瘦、憔悴,但在边城待了十来日,已经肉眼可见的养好了些。他们会和德安郡主一道走,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今天的腊八粥特地没放肉粒,是纯素的。
谢穆宁已经安排了人分头往相熟的人家送腊八粥,也收到了好多份。
她这会儿在和兆慧大师聊天,“您当时是见到了无影刀真容的吧?”
“当然,不然贫僧怎么能知道他是真的姜曌?”
“我估着从前一品堂的人根本就不让他露出真容来。不然早被人发现他和姜大、平国公还有长宁郡主像了。而他也从来不知道那些人的长相。”
兆慧大师道:“何止啊,一品堂的人还弄了个跟他长得很像、又得了富贵病的妇人说是他娘,让他十四岁就开始出任务挣佣金供养。”
“富贵病,怕不是中了他们灌的慢性毒吧。其实细想想,他这样一生确实蛮可怜的。这笔仇只好记在北戎头上了。”
兆慧大师点头,“被这件事卷进去的人都可怜。就算是看着金尊玉贵的东宫小世子,其实也可怜。”
铮儿的信里倒是时常提起小世子如何如何比同龄人优秀,文治武功都很出色。
但谢穆宁想着曾经那个会拉着她的裙子要糖吃的小世子还是唏嘘不已。
腊八之后不光是边城的学子放假了,铮儿也放假了。会由家将送来边城和同他们一起过年。
谢穆宁也不知道那小子半年不见,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可惜舅舅还是走不开,因为太子离不开他。
兆慧大师同德安一路进京,这回就没用走的了。
他让徒弟去置办了适合长途的舒适马车。而且临走前几日,还让徒弟上台教了正宗的佛门长拳,说是答谢这些天的款待。
这套长拳可是在年尾掀起了逐北会学武的一个小高潮。
如今边城的贩夫走卒、大人孩童、村民村妇都孜孜不倦的习武,比从前也更加的悍勇了。
谢穆宁和谢朝辉,还有逐北会一些自发赶来的人一起送他们。
“爹,我真觉得兆慧大师是奇人。千里迢迢的到处游走、沿门托钵他做得。好日子他过着也自在。他那马车可是下了大价钱的,舒适度不比德安的差。而且大相国寺真的也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买了十份。”
谢朝辉点头,“那天在郊外遇上他,跟苦行僧也差不多了。但有条件他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由奢入俭、由俭入奢,简直转换自如。”
谢穆宁猛点头,“他在大相国寺有专门的厨师,手艺相当出众。”
“走吧,回去了。”
兆慧大师一行在半道还和铮儿遇上了。他下车给大师和郡主分别行了礼。
兆慧大师听说他就是楚家那个在东宫做陪练的孩子,笑着看看他,“快去吧,你的亲人都在等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