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承天帝眉眼带笑地抱怨几句后,话音一转,威严提起:“如今是时候该挑选庆王妃了。你去告诉皇后,命她请老定北侯夫人入宫,好生谈一谈,看有无合适人选,不必急在一时,若有了合适的,须得朕定夺。成亲是大事,务必尽力办妥当,将来才能家和万事兴。”
李德英凝神细听,频频点头,末了,躬身道:“遵旨。老奴一定将口谕如实传宣于皇后娘娘。”
傍晚
容佑棠下值,心事重重走出衙署,于熙攘街头驻足,怔愣吹了会儿凉风。
周遭往来者行色匆匆,各自为生计奔波,经过时好奇打量几眼落寞的俊俏少年,随即脚步不停地离去。
“容弟!”离开刑部衙署的齐志阳远远呼喊一声。
容佑棠忙隐下情绪,扬起一抹笑意,寒暄后问:“齐兄,这两日上峰叫我回户部处理急务,不知案子审判可有进展?”
“哎,快别提了!”齐志阳愁眉苦脸,无可奈何地一挥手。
“怎么了?”
“走!边走边聊。”
二人远离各部衙署及散值的同僚,去旁边杂院的马厩牵马。
“今儿开堂审了一审,游冠英、季平和甘宏信仍是互相攀咬,何烁倒是痛快得很,尤其供出游冠英许多死罪。”齐志阳轻声告知,顿了顿,他东张西望几眼,透露说:“但午后商议定案时,上头几个大人又吵了一架,几乎没打起来!”
容佑棠神色冷峻,问:“刑部内部和监察司还是没能达成一致吗?”
“唉!”
齐志阳很是头疼,一边整理马缰,一边说:“案子一日不结,咱们就得陪着干耗,多浪费时间啊!明摆着的,贪污乱党搜刮巨额民脂民膏,年年上京述职时,绝对会打点关系,只要顺势追查,说不定能揪出一大串犯官。刑部江尚书极力主张彻查,其部下右侍郎费大人却与监察司站一边儿,认为游党纯属污蔑攀咬、死到临头拉垫背的,主张就咱们搜集的证据定罪。”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恐惧,千方百计阻挠彻查。”容佑棠不屑道。他拍拍马脖子,踩马蹬跃上马背。
齐志阳亦一跃而上,勒转马头,苦笑说:“京城不是关州,咱们说不上话,且看他们谁赢吧。”
“兹事体大,此案牵涉甚广。”容佑棠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无奈道:“若真揪出一串受贿的京官,陛下也……”他点到为止。
彼此心照不宣,齐志阳自嘲道:“嗨,急也没用,刑部审案自有其章程,我只能尽量从旁协助。”
位卑言轻啊!
容佑棠关切询问:“齐兄,游冠英还嚷着面圣吗?自从他被关进刑部地牢后,巡看探视都不能了。”
齐志阳警惕地四下扫视,凑近低声说:“我也是过堂时才能见到他。本来一直闹着求见陛下的,但不知何故,今早忽然闭嘴了,老实受审。”
“哦?”容佑棠若有所思,不由得浮想联翩。
武人警惕性高,齐志阳频频东张西望,皱眉道:“游冠英明显不正常,但谁也没问,好像都没发现似的,咱钦差身份尴尬,不好强出头。”
容佑棠控着马缰,缓慢步行,冷静提醒:“贪污结党案查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咱们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