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的大门一下子打开,章端遥阔步走了进来,伴随着他爽朗的笑声,燕燕人一下蹿起来三丈高。
“呀!舅舅!”
燕燕还想像从前那样扑进人怀里,但到跟前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大了,得注意着分寸了。
她细看着几年没见的舅舅,黑了,瘦了,原本清俊的脸上,如今长满了一圈潦草的胡茬子,但与此同时,眼神更坚韧刚硬了,就连周身的气势都叫人不敢轻易亲近。
可想而知这几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燕燕鼻尖一酸,带着哭腔道:“舅舅心真狠,竟愿意几年都不递个信儿的,可见心里根本就是把我和爹爹给忘了。”
章端遥看着眼前的外甥女,自己姐姐留下来唯一的骨血,他没提这几年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只是溺爱笑道:“几年没见,燕燕长成大姑娘了,这眉眼间,和你娘简直一模一样。”
在亲人面前,燕燕只管撒娇嘟嘴,说:“才不呢,爹爹常说我和他长得像。”
说到束老爹,章端遥淡了唇边笑意,他们章家本是书香门第,若不是得罪了权贵,被陷害流放,也不至于自己姐姐那样的人,最后会配给一个刽子手。
他素来看不上束老爹,但这么多年也知道自己这个姐夫也是尽心尽力,满心都是自己姐姐和燕燕,愿意当个鳏夫。
所以章端遥简单和束老爹打了两声招呼,就又笑道:“那个小子呢,是哪家的儿郎,住在哪里,我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惹得你在信上夸耀不止。”
燕燕信中并没有提及到白清华的来历,不过含糊一笔带过,如今见舅舅问,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原是...原是我在路边捡到的一个小郎君,我见他模样生得很是标致,就救了他一命,不曾想他醒来后竟失忆了,所以...所以我就骗他,说他是我表哥。”
她将自己胡编乱造的名字和背景来历,以及打小订亲的事情同章端遥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又叮嘱道:“舅舅记牢了,他如今不在家,刚出去采买了,回头见到可别说漏嘴了。”
章端遥听完,很不满地看了束老爹一眼,似乎在说,这么大的事,你竟由着她?
束老爹讪讪一笑,燕燕也看出来了,替自己爹爹解释道:“这些年爹爹为我的亲事费尽心思,单县适龄的人家几乎都看过了,但托人来说亲的,不是叫我去做妾,就是让我给老头子续弦,舅舅,我马上都十九了,再这么耽搁下去,就真成老姑娘了,这个郎君虽是捡来的,但品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你若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在自己疼爱的外甥女面前,章端遥自然不会说什么重话,俱都答应下后,他打算今晚亲自看看那个小子到底底细如何。
若是有什么问题,就是婚事都置办好了,明日要成亲,他也别想娶到燕燕。
白清华从外面刚回来,就看到了坐在院里,和燕燕相谈甚欢的章端遥。
门才闭上,一道灼灼凌厉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
章端遥从座上起来,燕燕想说什么,被他拍了拍手制止了,他慢慢踱步到白清华面前,脚下一生风,整个人旋到了身后,抬手就想拿擒住白清华的臂膀。
身体的本能反应,白清华侧身迈步,躲开了那只手。
章端遥眸色中闪过一丝暗色,他不依不饶,转腿一个扫荡,又被白清华轻轻巧巧避开了。
白清华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但他下意识中,能感受到了一丝杀气,可一个和燕燕如此亲密的人,为何会对自己出手。
随着章端遥的步步紧逼,二人很快交了手,这下将燕燕急得团团转,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她想拦,却被束老爹拉回来了,“你舅舅这是在考验清华呢!你别跟着进去瞎胡闹。”
可只是考验,为何舅舅的气势那样咄咄逼人,直朝着人面门、脖颈、心口这种脆弱的地方袭去,并且招招狠辣。
反观清华,一直在避让防守。
章端遥十几岁就在码头上混生活,从最初的能抗能提,到后来慢慢做上了头目,入了漕帮,他杀过许多人,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亡魂,一身武艺是刀山血海里拼搏出来的,这么多年的沉淀积累,从白清华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此子绝非寻常人。
这样有章有法的路数,可攻可守,不疾不徐,和他的蛮横招数不同,一看就是从小的练家子,且是经过高人专门的指点。
章端遥看出他不欲和自己动手,防守之余,露出了一个破绽,他提掌拍去,白清华瞳孔急缩,与他打成了一个平手。
但混乱的气息,章端遥还是察觉到了,他有内伤在身。
一个有伤在身,只作防守的年轻郎君,居然能和他这样的打成平手,章端遥抽出腰间软剑,抵在了白清华的脖颈之间。
他寒声道:“说!你到底是谁,又是受了谁的指使,伺机接近束家,蛊惑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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