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先去报了官, 顺天府里的捕头听闻此事便迅速赶来,捕头挤开人群, 走进宋府, 见这处处奢靡之风, 捕头第一印象便觉得这户人家是个有钱财之人, 不过想来也是,能住在这巷子里的人, 没有一个穷酸。
捕头人高马大,长的正气凛然,腰间的佩刀没人敢忽视它, 所以纷纷给他让路,见到捕头就忍不住嘴碎起来, 说的都是一些和宋府有关的事儿。
“官爷, 你还是快点把那个发了疯的人给抓走吧, 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一人, 怎么说发疯就发疯了啊?”
“噫,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 这户人家我识得, 说起来这宋公子也是个命运多舛的人,他之前可是官宦子弟,前途不可限量呢。但是吧, 他倒霉的被人查出了身世,原来他不是那官家的亲生儿子,后来那官员不知道犯了什么罪,都被贬去岭南了呢。所以这宋公子就在这里自立门户了。”
“啊?他竟然这么有来头啊。”
“有什么来头啊,不还是成了个瘸子?我看啊,他接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废人,所以就发疯了,还掐死了自己的妾室。啧啧,这人啊,我们得离远点!”
“你们先听我说,这妾室可不是个无辜的呢,我有过好几次看见这府上经常有马车往来,那宋公子都去参军了,府上没个男子管束着,这妾室不就红杏出墙了么!”
“呸,收起你那张臭嘴吧,我家的也去参军了,按你这套说辞,那老娘我也是个爬墙货咯?”
那男子看见个柳眉倒竖俏脸发怒的妇人,她身后站着好几个男丁,男子不由得认怂道歉,说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夫人可别往心里去。”
捕头听着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头都要炸了,大声道:“静一静!这事儿究竟真相是什么,等官府细查之后再言,你们现在在这里猜忌着,有何用?去去去,都各自回家吧,别看热闹了。”
捕快跟在捕头身后,关上了府门,挡住了他们好奇的视线。
捕头严厉的质问着玄秋,让她把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玄秋装着胆小怕事的模样,垂着头擦着眼泪,哭得稀里哗啦,好似一个忠心的奴仆。
捕头锁眉的听着玄秋的话,捕捉到一个细节,道:“你是说崔氏激怒了宋衍庭?因何事?”
玄秋摇着头,小声说道:“奴婢不晓得呢,公子送走客人之后,他就把奴婢赶走了,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恐怖了,其他仆人见了公子这架势,也不敢靠近正厅,后来......”
“后来怎么了?”
玄秋为难地说道:“捕头大人,要不您待会亲自问问贺少夫人吧,奴婢有些事情也不是太清楚呢,等奴婢发现姨娘死的时候,正好贺少夫人也在呢。”玄秋这般说辞,是受了陆纭纭的吩咐,她当时原路返回被邻里看见,没办法隐藏,所以还不如干脆直接点,就待在宋府哪也不去。
“她人呢?”
玄秋指了指偏厅,道:“她被姨娘的死状给吓到了,贺少夫人便去了偏厅安顿心神了。”
“宋衍庭呢?”
“就在正厅呢...痴痴傻傻的,跟中了邪一样!”玄秋说着还打了个颤,像是很恐惧的样子。
捕头沉着脸,根据丫鬟的说辞,这宋衍庭的行为举动确实不太正常。
捕头点点头,让两个捕快去处理宋衍庭,他则和玄秋去了正厅,捕头拍了拍门,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盼姿打开了门,她看见一身官服的捕头,松了口气。
“少夫人,是官府的人。”
陆纭纭用帕子掩住口鼻,轻蹙着黛眉,神态慌乱,对玄秋说道:“为何要把捕头带来,官府的人不应该去抓捕宋衍庭么?”
捕头待见到陆纭纭时,惊艳不已,他的眼睛舍不得移开,紧紧地盯着陆纭纭,道:“听丫鬟说,宋衍庭在杀死崔氏时,夫人也在场?所以我想问问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陆纭纭眼神含着淡淡的惊色,她说话的声音还发着颤音,素手抓紧帕子,不安地说道:“我今儿来宋府是为了见崔氏,因为宋衍庭的腿伤,崔氏希望我夫君能帮他找来太医,所以前些日子派了丫鬟来贺府,就是你身边的这个丫鬟。我忙完了事后就来到宋府,说了几句话便告辞。我那时都要坐上马车离开了,突然想起了我还有件事忘了给崔氏讲,所以就回了宋府后,就碰见了一直在崔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她告诉我崔氏在正厅,我便去寻她,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
陆纭纭偏过头,很是难受的样子,巧玉又不是个瞎子,哪能看不见捕头的眼神,她不满道:“我家夫人刚受了惊吓,你还问这事干什么?真是没有个眼力劲儿!”
陆纭纭拍了拍巧玉,道:“好了,不要说了。”随后眼眸微冷地扫过捕头。
捕头一听陆纭纭说起她的夫君能请来太医,神情瞬间凝重,他被巧玉发了一通脾气后,赶忙拱手弯腰道:“人命关天难免琐事繁多,还望夫人见谅。”
陆纭纭的眉间依旧被恐慌笼罩,她用帕子沾了沾嘴角,道:“那你还有别的事么。”
捕快听出了她的意思,说道:“没有没有,真是太麻烦夫人了。”
陆纭纭起了身,被两个丫鬟照顾着,欲要离去。
捕头眼底精光一掠,讪笑道:“日后或许还会叨扰夫人,可否问一声夫人的夫家是何许人也?也好让捕快去府上知会夫人。”
巧玉呲着一口银牙,道:“你这混人,这次说完了不够,还有下次?”
捕头对巧玉求饶,道:“这...官府办事,就是如此啊。”
“不必了,你顺天府尹若是有事,让他来找我即可。”
贺章之在贺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陆纭纭的人影回来,他便坐不住了,因着路上结冰且天寒,不利他骑马,所以只能坐了马车出府。
他是知道陆纭纭今日会去宋衍庭的府上,就让贺良驱车前往。
贺章之他特意早早回了家,因为忙碌了大半个月,现在近年关,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本想好好陪着陆纭纭,哪知一回来被仆人告知,她竟然还未回。这让贺章之自是担忧上心,他也没敢让贺金氏得知这件事,就喝令管家让府上的仆人管好自己的嘴,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焦急,照样气定神闲的出了门。
贺章之的马车刚到那条巷子时,就察觉到前方拥挤,人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话。
都到了这里,贺章之也不拘于马车上,撩起袍边,他利落下了马车。
他不知道宋衍庭住在哪一处,所以就让贺良去询问邻里,结果贺良刚说出宋衍庭的名字,那男子就是一惊,指着一户人家的宅子道:“就这家,你们找他做甚?他疯了呐,都闹出人命了!”
太平盛世,这靖州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儿了,所以自然要被人注意起来,没瞧见这巷子周围都站着人么,这都是跑来凑热闹的,特别是听说了宋衍庭的往事后,他们对宋衍庭就更是好奇,都聚在一起议论着他。
贺章之锁眉惊诧地问道:“崔婧雁死了?”
贺良点头,“邻里都是这般说的,是被宋衍庭掐死的。”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崔婧雁身亡一事后,贺章之的心猛地一紧,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陆纭纭,只有见到她安然无恙,贺章之才能彻底放心。
贺章之再也耐不住自己的脚步,推开宋府的大门快步走了过去,其他人见贺章之竟然敢闯宋府,纷纷猜测他是何身份。
他一眼扫过院子,听见了陆纭纭的声音,贺章之小跑起来,俊颜面无表情,冷厉的风刮在他脸上,也丝毫没有动一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