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皱眉:“怎么这么晚,月牙姑娘出了什么事?”
“这倒没有。”管家赶忙解释,“月牙姑娘没事,下午还去街上逛了一圈,看着精神不错。”
云倚风心里想着,既然与月牙无关,三个人都在,难不成与战事有关,或者……与自己有关?
管家又在门外站了一阵,听屋内的人像是已经歇了,这才恭恭敬敬离开。
待院中重新安静下来后,云倚风勉强撑着挪到床边,满身皆是虚脱冷汗。事情至此,他反倒希望季燕然能快些开战了,趁早将耶尔腾打退,还边疆以安稳和乐,两人才能无牵无挂离开雁城,才能一路南下,去看满城芙蓉青青茶山,去看八百里洞庭碧波荡漾,去看那只出现在梦中的江南小镇,笼着雨,笼着烟。
从雁城到苍翠城,沿途若走走停停,遇到喜欢的地方再小住月余,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怕是要耗上一两年才能到。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呢。
云倚风深深叹气,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此时却难免想着,自己怕是连七十天都没有了。
也罢,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待季燕然回房时,东方已经隐隐露出一线白。
云倚风背对门睡得正熟,单薄的身形被厚重棉被一拥裹,几乎要陷得找不到。感觉到身边躺了人,也懒得睁开眼睛,只迷迷糊糊问了句,怎么没脱衣服?
“待会还要出去。”季燕然抚摸他的长发,“乖,继续睡,我就来陪陪你。”
云倚风便又继续安心地睡了,他喜欢对方身上的味道,总让人想起阳光下的檀木与青草。
季燕然搂着怀中人,将额头轻轻抵上那微凉墨发。
酸胀疲惫的身体,混乱绞痛的脑髓,也唯有此时,才能得以片刻放松。
他实在太累了。
黎明的日头还未升腾,一切依旧是暗沉沉的。
四野孤寂,几只小野猫欢快跳过窗外,踩着湿漉漉的水洼,在石台上留下一串圆圆爪印。
……
再往后,季燕然一直早出晚归,或者有时太忙了,就干脆住在军营。云倚风没有再问过他任何事,只安安静静待在后院里,每日看看花草,教教小娃娃写字,喂喂猫,再不然,便取出那把威风凛凛的破阵雷鸣琴,摆在一棵粗壮枯树下,焚香泡茶,白衣广袖,自得其乐弹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