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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宁婉也刚写完作业,放下笔时,翠娥打了帘子进来。
“怎么样?”宁婉问。
翠娥小声道:“真被您给猜中了,那秋香又与四少爷见了两次!回府后,她出去买了点儿药,去千禧院送给了四少爷;刚刚在后山,又送了一包药给四少爷……二人还坐下来一块儿吃烤鱼……”讲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嫉妒,来府里多年,她从没跟哪个少爷如此亲近过,“小姐,奴婢瞧着这二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咱们要不给三小姐提个醒吧?”
三小姐与自家小姐一块儿赢了击鞠赛,她一直以为两位主子是一个阵营的。
宁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现在帮她,为时过早。”
……
天一亮,冬梅便拿着药包去了城里的一间老字号药房,上回秦妈妈的红豆糕也是在这儿查出绝子药的。她一进门,便找到之前看过的大夫,把药包递给了他:“大夫,您帮忙瞧瞧这是啥药。”
大夫打开药包,仔细辨认了药材,说道:“发声开嗓的药,最贵的那种。”
冬梅皱了皱眉:“那……这药能治风湿吗?”
“风湿?”大夫笑了,“从没听说嗓子和风湿能一块儿治的,不能!”
所以……这药是二小姐的,秋香撒谎了?秋香借钱的确是去买药,却不是买给她阿爹,而是买给二小姐?
天啦,秋香是不是疯掉了?
二小姐跟三小姐是死敌,她怎么能给对方买药呢?这事儿若被三小姐知道,还不打死她呀?
冬梅下意识地想把这事儿给瞒下来,毕竟不管怎样,秋香都是与她一块儿长大的伙伴,还对她有两次救命之恩。不到生死关头,她真不愿意把秋香怎么样。
回到棠梨院,路过上房时,她却脚步一转,撩了帘子进去!
“三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宁玥听完,放下了正在挑选发簪的手,看向她,含了一丝愕然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这药是秋香买给马宁溪的?把秋香叫来。”
秋香正在小厨房准备宁玥带去学院的点心,宁玥正处在长身体的年纪,饿得特别快,每次课间都得吃点儿东西,她给备了一份蟹黄酥、一叠水晶糯米雪球、一盘栗子糕和半打桂花芝麻饼。
刚端装进食盒,就听到小丫鬟说,三小姐叫她。
她去了上房。
宁玥啪的一声将药包扔到了地上。
秋香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变了,知道这药是她买回来的除了四少爷……便只有冬梅。她朝冬梅看去,果然就见冬梅心虚地撇过脸,不看与她对视。
瞧三小姐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这是给宁溪治疗嗓子的药了……
她万万没想到三小姐动作这样快,但她更没想到冬梅会告发自己。她们好几年的情谊,难道比不过几个月的主仆关系?她并不知道,她不是输给了宁玥,而是输给了冬梅那颗不惜一切向上攀爬的决心。
“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打算瞒着我吗?”宁玥语气冰冷地问。她平生最讨厌被人背叛,特别是被自己器重的人背叛,秦妈妈算计她时,她都没这么恼火,因为她就没在乎过对方。秋香不同,自己把她从温泉的杂役房解救出来,让她做了人人羡慕的贴身丫鬟,每月还额外补贴她一两银子,平日的赏赐自不必说,她该大方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小气过。但这个奴婢,在明知她与千禧院如此不对付的情况下,竟还敢给她的死对头买药!
秋香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以三小姐的能耐,即便她不说,也能差个水落石出的,她跪下,将与马谨严见面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马谨严在当铺当玉佩,在药店买药却差钱,路过她家震慑了她父母,以及昨晚两次送药和吃了烤鱼的事,事无巨细,没有丝毫保留。
“四少爷大概是不想引起什么误会,才叫奴婢对这些事三缄其口,买药是奴婢自愿的,与四少爷没关系,四少爷也没让奴婢加害您,也没打听棠梨院的任何消息。”
宁玥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指,秋香在答话时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她确信秋香说的是实话。从二人的几次相处来看,马谨严的确没有任何破绽。千禧院的份例原本就不多,蔺咏荷攒下来的钱又全都给宁溪入了嫁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马谨严又给蔺咏荷、宁溪用的最昂贵的药,会缺钱到当掉玉佩不足为奇。至于为什么舍近求远去那儿的当铺,可以理解为城中心认识他的人太多,他不愿意自己的落魄样子被熟人瞧见。张记药铺又的确非常有名,专门销售一些治疗疑难杂症的药。马谨严慕名而去很正常,而从张记药铺回府,最近的一条路便是秋香家锁在的小胡同……
怎么分析都觉得一切皆是巧合。
谨慎起见,宁玥让冬梅把马谨严送给秋香的珠花拿到药房做了检查,大夫看过之后说没闻到任何有毒的气味,也拿水泡了,以银针试水,无异常。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不论怎样,宁玥对秋香的所作所为都不能认同,她不需要慈悲心泛滥的丫鬟,她需要像冬梅这样,为了讨好主子可以出卖一切的奴才。
宁玥奖励了冬梅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买断她们二人的姐妹情谊,宁玥觉得自己还是赚了。之后,宁玥把秋香拖出去打了十板子,扣除三个月的月钱,降为洒扫丫鬟。这不仅是在惩罚秋香,也是在震慑冬梅,不要谁给的价高就效忠谁,既然上了她马宁玥的船,就不可以垂涎别人家的帆!背叛她的代价,绝不是一个小丫头承受得起的。
冬梅去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秋香,事实上,被打到第七板的时候,秋香就不行了,冬梅给行刑的婆子塞了一两银子,婆子才给放了三板子的水。
秋香趴在床上,掉着泪,不理冬梅。
冬梅难为情地道:“我也没料到三小姐出手这么狠,我以为她那么器重你,骂几句便完事儿了……”
秋香将头埋在被子里,哽咽道:“我错看你了……你出去……我没你这样的姐妹……”
她也怨自己,怎么混成了这样?明明她是正儿八经的小姐,冬梅只是她们家的丫鬟,到头来,她成了做洒扫的,冬梅却飞上了高枝……
冬梅将金创药放在了她枕边:“你记得擦药,我先去做事了,那些钱……不用你还了。”
秋香却将两个银元宝丢在了地上:“以后,老死不相来往!”
……
又过三日,宁溪的病仍旧毫无起色,外头的风声越传越烈,都知道宁溪烧成哑巴了。
王府派了人过来,正是上回来下聘的秦氏。秦氏是中山王的乳母,据说老王妃常年与老王爷在军营,中山王是乳母带大的,与乳母的感情比亲生母子还好。秦氏往外头一走,绝对能代表中山王说上几句话儿。
老太太将秦氏迎入了花厅,让宝珠奉上茶,秦氏浅浅地抿了一口,不动声色道:“听说咏荷夫人身子不好,我特地带了太医过来给她瞧瞧,好歹是未来世子妃的生母,咱们总不能怠慢了去。”
老太太正要开口,秦氏又道:“咦?怎不见二姑娘?”
这分明就是冲着宁溪来的!老太太气了个倒仰,偏这件事是马家理亏,真瞒不住人家,最后,秦氏还是让太医给宁溪看了。
诊查的结果不尽人意,太医开了点药,说吃几天看看,若再无起色,只怕这辈子都不能说话了。
秦氏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放下茶盏,对老太太道:“老夫人,不是我不敬重你,实在是玄家有祖训,不得娶身有残疾之人、不得娶心智不灵之人!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还是治不好,赎我们王府只能退亲了!”
又过三日,正月二十四了,宁溪吃了太医的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